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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刃而解(1 / 2)

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屋外的飞雪直往燕清安脸上扑,薄薄的雪花片挂在她的睫羽之上,不出片刻就融作晶莹的水珠,只需要她眨眨眼便能感知到那一股湿意。

青棣上前几步,将厚重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说话时嘴里还能呵出白气:“许久没见下这么大雪了。”

燕清安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点头道:“这种天气坐在室内煮酒赏雪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青棣又笑笑:“上一次下这样大的雪的时候,还是在姑娘出生的那年,那年因为暴雪,冻死了许多庄稼和牛羊,结果姑娘出生那夜暴雪骤停,难怪司天监与祝史都称那日出生的婴孩带着祥瑞呢。”

燕清安勾勾唇:“是吗?”

同一日降生的婴儿何其多,何止她与师胧卿二人,又岂会是她们二人带来的吉兆?

她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去走走,你快些回屋取暖吧。”

青棣不解:“外头这样冷,姑娘去做什么?宾客都在堂内屋内,外边也没有人。”

燕清安拢拢宽袖温和道:“散散酒热,你莫跟着了。”

青棣转头去抱放在檐下的伞:“姑娘就算想一人去,好歹也带上伞吧。”

燕清安摇了摇头,不等青棣追上来,转身没入风雪之中。

散酒热是假,散心却是真。

自打从红鸳口中听闻了一些话,反倒叫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暴风雪来临之前总是格外得平静,真正下起暴雪又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与她有关,如今她身为不甚重要的旁观者,见识过高楼起高楼塌之后都难免心凉心寒,若是以后……

她挽起衣袖,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不经意间已经转到师府后院的湖边,因着天气的缘故,原本水光潋滟的湖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连冬风都吹不皱的水面宛如一块巨大的琉璃石,燕清安驻足站在湖边的小亭旁,怔愣地盯着湖面发呆,白雪落在她的发上,眨眼的功夫就化作雪水,但雪实在是太大了,渐渐也在她乌黑的发顶覆上一层素色。

因醉意而发热的脸颊也被寒风吹地冰冷,她不知站在湖边多久,直到双手都冻僵了才反应过来,麻木地将双手重新缩回袖中,刚想要抬脚离去,却发觉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

她双眼微颤,茫然地转身望去:“殿下?”

苍衣乌发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后,身影几乎与雪色相融,唯有那明丽的容颜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她想笑,但是脸已经冻僵了,却只能僵硬地牵扯嘴角:“殿下何时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萧应祁伸手将她拉近一些,让她整个人都圈在伞下,然后将一件温热的物件塞进她怀中:“来很早了,你一直都不曾察觉。”

燕清安抱着手炉,四处打量了一圈奇怪道:“殿下一个人来的?这样冷的天,为何不喊人跟着……”

萧应祁拧眉,抬手抚去她鼻尖的雪水:“你还有脸说我了?”随后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湖边的亭上走去,待立定亭中,又顺手收起伞,将她身上的落雪都拂去,“学古人风雅也不是这么个学法,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燕清安思索道:“我在想,月色和雪色比,哪一样更甚一筹?”

“那你想明白了吗?”萧应祁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都湿了。”

燕清安瞧着他一副眉头压下来的样子,忍不住生了趣意:“想明白了。我觉得月色与雪色……”

她故意顿了顿,看萧应祁的反应。

“都不及殿下。”

萧应祁手一顿,他的指腹尤停留在她的眉骨处,听到这番话后竟有些慌乱地撤回手移开目光:“这番话从哪学的?”

燕清安上前两步:“宗练给我淘的话本里学的。殿下,以前没有人对你说过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吗?”

总觉得不应该,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走在大街上也不乏有女子侧目吧。

萧应祁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燕清安又笑,握住他的手道:“殿下害羞了?殿下这样,”说着,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靠上去,“这样的时候,也不见你害羞啊,怎么还听不得几句好话了?”

她并没有完全贴上去,两个人之间还有分厘的差距,带着得寸进尺、恶劣却又克制的纵情。她站定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红着脸的少年,仿佛只有看见他不经意流露的局促才能让她更为真切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情意。

其实他和她也是一样的,面对心仪之人也会手足无措。

这让她感到踏实,唯有如此才能驱散她心底的隐忧与不安。

不论往后发生什么,不论往后两个人会处在何种境地相对,至少此刻的心意是真的。

她如此迫切地需要感受到这份真意,才能叫她在这条无助而又黑暗、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下去。

萧应祁似乎意识到她的挑逗,垂目轻笑的同时又无可奈何道:“别人说和你说,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等燕清安反应,他自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盒子:“我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盒子中是一对做工精致的耳环,里头镶嵌的雕花白玉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好似如练月华。

燕清安愣住,随即玩笑道:“今日我倒是收了不少礼,什么头面、镯子都有,殿下怎么想到要送我耳环了?”

她感觉到心口处有些膨胀的痛意,方才打趣时还敢直视萧应祁的目光,现在却不敢去看他,哪怕似乎能够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可却又担心他当真说出口了自己又无法给予回应。

萧应祁盯着这对耳环道:“这是楚先生留给我的东西。”他叹了一口气,“楚先生与师母伉俪情深,只是师母早亡,二人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抚养我长大,早已将我视若己出,临终前便将师母母家的传家之物——这对耳环转赠于我,希望我将来可以送给心爱之人。”

他将那对耳环放入掌中:“自从我回宫以后,身上的锦衣华服,手中的金银财宝,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况且用这些当作生辰礼与及笄礼,未必能让你欢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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