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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为难(1 / 2)

萧应祁时常会想,祁山的月亮与盛缁城中的月亮究竟有何不同。

他自幼与楚確一起生活,从懂事起,一年之中有半数的时间游历在大临江山,而另一半时间都待在祁山后山竹林之中的清幽院落。

在祁山时,他总喜欢眺望夜空中的月亮,指着时而圆满时而残缺的明月问楚確:“先生,父亲与母亲所生活的地方,也能看到这般好看的月亮吗?”

他似乎从小就知道,他与旁的孩子都不太一样,别的孩子从小长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而自己的身边却只有一位儒雅又古板的老先生,旁的孩子自牙牙学语起会喊的第一个词是“母亲”,而自己却花费更多的时间才学会拗口生涩“先生”如何念。

听先生说,他的父亲与母亲是很了不得的人,是大临最尊贵的男女夫妇。

可既然如此,为何这对最了不得的夫妇迟迟不肯接他回家呢?

楚確摸着胡子笑:“阿祁想回家吗?”

萧应祁认真地想了想,努力思考自己曾经在百岁寺有过数面之缘的亲生父母,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们的模样,只记得他们身上穿着华丽而又繁琐的衣饰,头上带着沉重而耀眼的冠冕,他们对着佛祖上香,烟雾缭绕之下跟随着成千上百的仆从,他们的神色无一不虔诚敬畏,可不知这神情究竟是在朝拜着座上的神佛像还是神佛下的男女。

他摇了摇头:“不想,先生在的地方才是阿祁的家。”

他的先生,也会教他读书写字,会教他人情世故,会做这世上所有的父母与孩子该做的事情。但面对世俗所谓的“生身父母”,面对他们刻意的亲近,他只觉得排斥。

那不像是父母。

更像是一对尊者,而尊者面对他,更不像是对待孩子,而像是对待自己遗失多年的物件。

他在未曾见到父母时,也会幻想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如同天下寻常夫妻一般思念自己的孩子。可真正见到他们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的父母,其实从未真正地像思念孩子一样思念他。

他的父亲,有太多太多的孩子了。

而他的母亲,也有一位自出生起就养在自己身边的聪明早慧且沉稳的长子。

他的父母,或许从未期待过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与其说没有期待,不如说他回不回去于他们而言并没有那么有所谓,否则,在他亲口拒绝父亲想要接他回宫的邀请时,为何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舍亦或是震惊的神情,为何他的母亲亦没有一再坚持?

楚確没有说话,也只是顺着萧应祁的视线向天上望去,然后摇着那柄折扇笑道:“大好江山啊。”

萧应祁问道:“那是父亲的江山,是萧氏的江山吗?”

楚確摇摇头:“那是天下万千百姓的江山。”

经年累月,他所见的,或美的,或丑的,或繁盛的,或苍凉的,所有的所有,足下所踏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而非某一个人,某一族人。

那时候,他在祁山所见的月亮,虽有阴晴圆缺,可月色从来皎洁,从未有过任何污秽。

而如今,他未能遂年少心愿,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先生左右,而是回到了陌生的“家”,在宫中抬头望月时,他总觉得月亮被一层灰蒙蒙的云遮挡,连月色都透不下来,那样澄澈的月色,他好像许久没有见过了。

他踏出庆和宫时,脑海中仍然萦绕着皇帝方才在殿中对他说的话,眼前也总能浮现出皇后那张平淡到近乎诡异的脸。

众人或许皆以为皇后差点铸成大错,在面对皇帝的诘问时、在面对皇帝毫不留情的诘难时,所表现出的张皇失措定然发自真心。

不是这样的。

萧应祁总能在这种关头萌生出一种母子连心的错觉——皇后面对皇帝,好似从来没有真正感到过恐惧,她表现出来的种种反应,不过是她想让旁人看到的、误以为的反应。

正是因为如此,萧应祁才会觉得如此心凉。

夫妻不似夫妻,君臣不似君臣。

不知从何时起,他在面对皇后时,总是会想起楚確所说的“这天下从来不属于某一个人,某一族人”。

而皇后呢?她是想让天下属于兄长一个人,还是属于白氏这一族人?

他不敢细想。

楚確临终前其实不止同他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更是殷殷切切道出了“葵倾叶向日,以庇其根”这样一句话,当初他只以为是楚確直至临终前都在自怨自艾郁郁不得志的后半生,可如今萧应祁却幡然醒悟——这番话明明是在告诫自己。

向日葵的叶子始终都在保护自己的根,你又如何能不好好保护自己呢?

皇帝与白琅的博弈,是宗室与外戚的争斗,他的亲生母亲在一旁助纣为虐,他又能做些什么?

他自心底哀叹,转出宫门时却用余光瞥见不远处拐角的方向有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闪过。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时加快步子上前追去,终于在前边的宫墙下追到了那个人。

他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可他面前之人却迟迟不肯转身,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燕史徒。”

燕清安身子一颤,抬脚就想往前走,萧应祁连忙大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你……”

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燕清安的不对劲,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他想把话说清楚,可张开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只好站在原地,执拗地不肯离去,也不肯将燕清安放行。

罕见的尴尬而又诡异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转,最终还是燕清安打破了沉默:“殿下本可以不用认下那首词的。”

被白粲偷走的信函中的词根本不是出自萧应祁之手,当时燕清安故意问萧应祁要来那首词,不过是为了方便临摹字迹,这样即便信纸真的落到了皇后手中,皇后也会因为信纸上酷似萧应祁的字迹,生怕此事将他牵连进去而选择将此事隐瞒下来,并且会因为有所顾忌而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让燕清安没有想到的是,这封信不仅没有落在皇后手中,反倒真的被皇帝截住了。

燕清安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虽有期待过此事若被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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