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列了一群带刀的守卫,师胧卿眼角滑下一颗泪珠:“阿燕,这几日便要委屈你了。我知道,就算缙宫上下守卫森严,你若定要进宫去也肯定想得出法子,可你现在进宫去能干什么呢,你自己心里也不一定有数吧,你只想确保祝史无虞,我也一样,我只想确保你无虞。祝史的下场是什么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你恨我也好,气我也罢,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从前都是你挡在我身前,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这一次,好歹让我帮帮你吧。”
燕清安反驳道:“胧卿,你这不是帮我!你可知如今陛下病危,皇后和白氏把控住整个皇城意味着什么吗?他们的举动和当初废太子与齐戬的举动有什么分别?若是败了,皇后与白氏就是千古罪人,连昭王和九殿下也会受到牵连。你的父亲,作为一国丞相,在此冷眼旁观,难道就不会被百姓臣民戳脊梁骨吗?就算是成了,昭王如愿登基,那他背负的就是弑父的骂名,你师家就是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助的是皇后与白家这只恶虎!”
为何要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如若师元启只是为了扶持昭王,何不耐心等待,人无长寿,皇帝驾崩之前选择的最合适的继承人只有萧应觉,而他们不会不明白,若是此时放任皇后与白家,无异于将江山送入白氏的怀中。
萧应觉长在皇后身边,事事都被皇后掌控,实则没有自己的半分势力,他背后的支持全部都是出自白家。
“阿燕,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都没有办法。”
“这不是借口,这也不是道理。青史会记得,百姓也会记得,上位者的私心与钻营总有一天也会大白于天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背负起唾弃与谩骂,为何清白的人不能保持清白,为何正义的人无法保持正义,全部都要向强权低头?这对谁公平?对你,对我,对你父亲,还是对昭王?你这不是帮我,也不是在帮昭王,你们明明帮的是企图将皇权揽入自己手中的歹人。”
“你说得对,阿燕,可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的父亲还有别的选择吗?”师胧卿侧过头,幽幽道,“二十年前,陛下登基,我的父亲,一样没得选择。”
“有的。”燕清安上前两步,努力缓和语气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胧卿,还有选择的,如今太后不在宫中,想必是皇后封锁了盛缁城内的消息,太后现在怕是还不知情,可若是现在赶去百岁寺将太后请回京中坐阵,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太后回来了,凭借谢氏在朝中的威望,便不会任由皇后与白氏为所欲为。”
师胧卿背过身去,叹谓道:“阿燕,你果真是天真,你果真……什么都不懂。”
师胧卿留下这句话便离开房门,在她双脚踏出这间房间时连带着房门也一并合上,燕清安大惊,急忙飞扑过去,可双手最终只能触碰到冰冷的门扉。
燕清安试探性地推了推门:“胧卿?”可回应她的却是从门另一边传来的清脆响亮的落锁声。
燕清安用力地敲打房门,大声喊道:“胧卿!师胧卿,放我出去!”
另一侧传来师胧卿微弱的回应:“阿燕,没用的,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是走远了。
燕清安叫门无人回应,往屋内环视一圈,发现房中的几扇窗户也被拴住关紧了。
看样子师胧卿是铁了心地要把燕清安关在此地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燕清安有些泄气,双腿像是脱了力一般,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她双手抱膝将自己环起来,,睁大了眼睛盯着房间某处发呆。
什么都做不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尽力了便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才意识到,她独自一个人面对簪缨世家时有多么得无助。
定天阁的权威唬不住师元启,史徒的身份镇不住师胧卿。她从前觉得师胧卿作为娇养着的闺阁千金手无缚鸡之力,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她从白天枯坐到黑夜,直至房间内昏暗得难以视物才听见门边传来细琐的声响,有奴仆推开门鱼贯而入为她点灯布菜,而她略过这些奴仆往门口望去,看见穿戴齐整的守卫依旧尽职尽责地侯在门口。
燕清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问道:“我能不能见见卫嬷嬷?”
领头的侍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继续默默地布菜,饭菜的香味直直钻进燕清安的鼻子中,扰得她的思绪都不甚清明了。
燕清安起身伸手去拉那位侍女的袖子:“姐姐,我只是想见见我嬷嬷,我哪里都不去,只是见见自己家里人也不允许吗?”
见侍女毫无反应,燕清安尤不死心:“你家姑娘并没有说这也是严令禁止的吧?我就在此处,如你家姑娘所愿老老实实待着也不行吗?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不是你们师家的犯人,你家姑娘也不可能关我一辈子,等我出去了……”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侍女便向她福了福身子:“姑娘稍待,奴这就去禀明小姐。”
燕清安摸了摸鼻子,见她面无表情地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多谢了……”
半日没有进食,燕清安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她望着案上的碟子,有些难受地吞了吞口水,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饮了。
不多时,她听见有渐近的脚步声传来,她立马放下茶杯回头望去,只见卫氏带着青棠进屋来了。卫氏一见到燕清安便忍不住扑过来端详她的脸:“姑娘有没有事?”
燕清安摇摇头,偏头去看案上的饭菜。卫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知在师府的这几日,燕清安也并没有受到苛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姑娘有什么吩咐?”
燕清安思忖了一会儿,凑上前去低声道:“在来师府之前,我已经让青棣去了何府,现在师胧卿只是为了看着我,以防我一时冲动出府做傻事白白断送了性命。可我有一事不得不做,哪怕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燕清安正色道:“嬷嬷,我需要你去何府找青棣,让青棣与梁子谨一块去祁山,把京中发生的一切告诉太后,让太后速速回京。我如今在师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