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很痛。”她的眼眶已红:“我想,我之前一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才会这么慢难过……”
“所以你……”
“所以我现在不想了。也许某一天忽然就想起来了,想起来后还要去面对那些伤心的事,既然会伤心,那不如晚点伤心的好,现在我很快乐。”
“忘了便忘了,世上本没有什么必须记得的事。”
“那我得取一个新名字。”
鱼肉烤得外焦里嫩,洒上香辛料,更是美味。
“就叫小鱼儿吧。”
“好,就叫小鱼儿。”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因为你喜欢吃鱼。”
“还有一个原因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我觉得很好。”
“哪里好?”
“不管这七秒之中多么痛苦,多么伤心,但七秒过后便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有时,能很快地将烦恼忘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任何事物都有好与坏的一面,不过是取决于如何看待。
能很快地将烦恼与痛苦忘记,固然是一件幸事,但若是也将那些美好的人和事都丢掉,那人生岂非也丢了一半?
但景玉却只愿意想好的一面。
在山中生活了一月有余,景玉的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些,苏歧将她养得很好。
苏歧有时会下山去,景玉从不跟着。
她喜欢这里的生活,她不想离开这里。
她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只怕离开这里后就再也不能过这样舒适惬意的日子了。
这日,苏歧不在山中,景玉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乘凉,四四方方的小竹桌上摆着一个白瓷盆,盆里浮着冰块和嫣红的荔枝。
荔枝是苏歧今早送来的。
景玉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团扇,正昏昏欲睡时,瞥见一条蓝色身影在篱笆外探头探脑,朝里张望。
“你找谁?”
蓝衣女子看着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又惊讶,又惊喜,又害怕的情绪。
她盯着景玉,呢喃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说完,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苏蕴锦跑到山脚时,正遇到苏歧回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苏蕴锦来不及回答他,将他拽到一株巨大的花树后,问道:“你在哪里捡到她的?”
他的回答很简短:“在山里。”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她?而且她还弑君,若是被发现了,咱们家都要被牵连啊!”
“尚书大人于我苏家有恩。她现在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绝不能丢下她不管。”
“可是你已救她一命。”
苏蕴锦说话又急,又快:“哥哥你不知道现在的时局?若是被沈太后发现,咱家会不会也落得像尚书府那样的下场?哪怕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爹娘考虑!”
她沉思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沈太后深不可测,也许你救她本身就是沈太后的一个计谋!”
苏歧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苏蕴锦又急了:“我没有让你不管她,我们可以让她住在这里,给她送吃的,穿的,但不能再与她碰面,若是被人发现她所在,反而会害了她。”
苏歧想了想,道:“好。”
这个“好”并不是真的“好。”
苏歧知道,要想摆脱一个女孩子的纠缠,最好就是她说什么你都答“好”。
苏蕴锦道:“那咱们就快些回家吧。”
苏歧道:“好。”
几日后,苏蕴锦随了母亲去寺庙上香时,苏歧骑马跑了十几里的路程来到山中。
山中花已开。
小小的院子里有小小的桌子,小小的桌子上置着一个小小的花瓶,小小的花瓶里插着的花枝却已枯萎。
瓶底压着一张纸条,纸上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承君之恩,无以为报。若有来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女孩子练的大多是娟秀的小楷,她的字迹却是张扬的,无拘无束的,很多人都不会想到这是出自一个少女的手笔。
屋中窗明几净,床被折叠得整齐,碗筷也被洗刷干净,整整齐齐放在橱柜中。
苏歧忽然觉得心很沉。
世道混乱,山匪、小偷、强盗随处可见,何况还有多方势力在寻找她。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马儿嘶鸣一声,扬啼而去。
※
景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天,也不知走了多少路。
她听见苏小妹的话后,心脏砰砰跳了许久,当晚就收拾了行李连夜下山。
苏公子救了她的命,她万万不能恩将仇报。
既然苏小妹能发现她的行踪,难保其他人不会发现,届时若害了苏公子一家,就算死了也够赔罪的。
饿了,就摘果子,捉鱼充饥。
累了,就坐在树下歇息,若是将近晚上,害怕周围有野兽出没,就爬到树上躲一夜。
如此飘着也不是个事。
她坐在树下思考了一下午,决定离开大禹。
残阳如血,一颗孤星冉冉升起,闪烁明亮。
景玉拾了柴火来烧,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罐,熬了一锅鲜蘑菇汤,又取出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串在洗净的树枝上烤。
馒头烤到金黄时,就着蘑菇汤吃下。
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她的眉间。
景玉抬头一看,天边扯出一道红紫色的火闪子。
四周忽然狂风作响,吹得紫藤花树簌簌作响,漫天飞舞的花瓣晃花了人眼,顷刻,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下,火堆很快被雨水浇灭,隐于夜色的杀机倏忽而现。
林中夜色黯淡,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个矫健的黑影飞身而下,他们还未做出什么动作,景玉已经丢下包袱,猫着身子如兔子一窜了出去。
“追,莫让她跑了!”
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