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故意言语激怒栗姬,料到她会生气,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生气,居然朝自己砸起东西来。
王娡也不惊恐,栗姬越生气,她越高兴,最好气到她乱了阵脚,事情就好办了。
王娡迅速侧过身,将酒碗躲过了,坐正了笑道:“栗姐姐今日好大的脾气,妹妹倒是不怕被姐姐砸伤,只是妹妹要是真的被姐姐砸伤了,陛下该心疼妹妹了,想来陛下也不会轻饶了姐姐!”
栗姬真真恨得牙根痒痒,自从王娡进了宫,皇帝一颗心都在她身上,饶是她结过婚生过孩子,还欺骗了皇帝,皇帝还是痴迷于她。
后来又来了一个风骚妩媚的王皃姁,皇帝更是宠幸得不得了,接连生了四个皇子。更可恨的是王皃姁心狠手辣要对刘荣下手,好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终于联合李太医,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王皃姁。
如今只剩下王娡一个软绵绵的人,早已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刘荣已经被立为太子,她的皇后之位也指日可待,量王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是以才肆无忌惮拿酒碗砸她。
见王娡躲过了,仍不罢休,刚要破口喝骂,忽见窦太主牵着阿娇从那边过来了,堆叠起满面春风打远笑道:“哎呦呦,怪道老太太刚才还说没见到你们呢,原来几个坐在这偷懒呢!河边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怎么不下去洗洗?准是栗丫头这个促狭鬼带的头,是不是啊?”
窦太主本是想寻一句玩笑话,打个趣儿,不料栗姬竟不识趣,冷冷地回道:“臣妾可不敢带这个头,臣妾前日头风又犯了,沾不得河水,事前也得了陛下的恩准,至于她们几个为什么不愿意下河,太主就要问问她们自己了。”
窦太主笑道:“你们听听栗丫头这话,我不过打趣一句,她话里话外竟编派起我的不是来了,终究是荣儿当了太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栗姬淡淡地似笑不笑,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窦太主,若不是这个女人偷偷塞了王娡一众人进宫来,她和皇帝依旧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如今荣儿被立为太子,她就又见风使舵热络起自己来。
她想得美!
王娡让出一方座位给窦太主和阿娇坐了,宫女又奉上茶酒。窦太主斟了一碗酒,端起来瞅着栗姬说道:“来,栗妹妹,这碗酒姐姐敬你,荣儿这孩子懂事,讨人喜欢,我这个做姑姑的着实疼他,这得感谢你给陛下生了个好太子,给我这个姑姑生了个好侄儿!”
众人心中都犯起嘀咕,窦太主一向能说会道,在太后、皇帝和梁王之间游刃有余,在众大臣和家眷之间穿梭往来,也没有说不上话的,对后宫这些妃子,她却一向都摆出大姑姐的款儿来,何曾将谁放在眼里过?
今儿是怎么了?巴巴地向栗姬敬起酒来。
王娡却心知肚明,窦太主是哪有利益就往哪钻的主儿,如今她夸赞刘荣,恭维栗姬,自是看上刘荣的太子之位了,她的女儿陈阿娇,今年已经十岁,看来她有意要和栗姬结亲啊!
王娡隐隐觉得事情不妙,如果栗姬和窦太主结成了儿女亲家,那栗姬的地位可就固若金汤了。
只见栗姬磨磨蹭蹭举起酒碗,面上依旧像挂了一层霜,“太主这是哪里的话,为陛下生儿育女,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我们做妃子的责任,太主又何必谢臣妾!太主既然谢臣妾,臣妾只好饮了这碗酒!”
说着,仰脖喝了,将酒碗往下一放,颇显出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窦太主是什么样的人物,何曾热脸贴过这样的冷屁股,刚要发作,却听旁边阿娇稚气未脱说道:“娘,荣哥哥来了,女儿要去找荣哥哥玩!”
看到女儿,窦太主强忍着怒气,转脸笑道:“荣儿就是有当哥哥的样儿,阿娇进了宫,就喜欢跟她荣哥哥一起玩,这可不是前世的缘分不是?”
栗姬听在耳中,甚是不悦,转头对近前来的刘荣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这么大一个男孩子到你父皇跟请伺候去!”
阿娇站起来跑过去,拉住刘荣的手嚷道:“荣哥哥,阿娇要跟你一起玩,你带上阿娇一块去嘛!”
刘荣颇为难的样子,看着母亲,等待栗姬的示意。栗姬看着阿娇,才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出落得小美人模样,可身上总脱不了她母亲刁蛮霸道的气质,便连带着讨厌起来,口气不自觉冷淡起来,“阿娇,你荣哥哥现在是太子,要跟着你舅舅学习处理朝事,忙得很,你就不要去跟着添乱了,乖乖地呆在你母亲身边!”
阿娇终是任性的贵族小姐脾气,哪里肯依,嚷吵着,“不嘛,不嘛,我就要跟荣哥哥一起玩!”
窦太主压住火劝道:“阿娇就跟她荣哥哥亲,不过带她四处转转,哪里就真耽搁什么了,栗妹妹多虑了!”
栗姬冷笑道:“荣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要为他多虑的。”
二人你来我往,现场气氛有些微妙。众人都只看戏,不言语。
阿娇越闹越厉害,拉住刘荣就是不放手,不一会儿金豆豆掉了下来,栗姬依旧不松口。
就在此时,七岁的刘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柳条编的头环,冲阿娇说道:“阿娇,你别哭了,荣哥哥有事情不能陪你玩,我陪你玩好吗?你看,我刚刚用柳条编了一个头环,你带上一定很漂亮!”
一面说着,一面将头环给阿娇带上,阿娇觉得新奇,很快就破涕为笑了,刘彘拉起她的手,“走,我陪你到河边照水去,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阿娇这才丢开刘荣,跟刘彘高高兴兴去河边玩耍去了。窦太主失了面子,仍带着几分不满,冷言冷语说道:“其实,彘儿虽然年纪小,行事为人却像个大孩子,真真地叫人疼爱呢!”
王娡笑道:“姐姐夸他罢了,彘儿比起荣儿来可是差远了。”
窦太主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彘儿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又说笑了一回,那边宫女过来传太后的旨意,众人方匆匆赶过去了。
上巳节且热闹了几天,汤泉宫里有温泉,太后和皇帝又逗留了几日,泡泡温泉,赏赏春景,难得的一段消闲时光。晚间,皇帝召王娡侍寝。
王娡进来时,皇帝正歪在榻上看书。擎烛在一旁摇曳,照出皇帝的一张脸明暗不定。王娡走近前来,拿起剪刀将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