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道:“罢了,谁让哀家是劳苦的命,少不得再受些累,帮你们把家看好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窦太后不像薄太后,权力欲望十分强烈,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她都要牢牢掌控着。好在刘启是一位强势皇帝,极有主见,太后想插手前朝的事,却是力不从心。
后宫呢,窦太后觉不肯放手,这一点,皇帝和王娡都心知肚明,有孝道压着,后宫也只能老太太说了算。
王娡深知,她能被立为皇后,刘彘能被立为太子,没有窦太主的斡旋和老太太的首肯,那是办不到的。她懂得如何在夹缝中当好这个皇后,即使被说成傀儡皇后也是不打紧的。
毕竟,他的儿子现在还不是皇帝,他们仍需要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王娡自从当上了皇后,无论事大事小,不敢独断专行,必要请示了窦太后方敢执行。窦太后对这个新皇后还是满意的,终于趁着某次帝后一同来请安,淡淡地说道:“皇儿啊,新皇后立了有段日子了,皇后的长兄王信还没有什么爵位,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
太后骤然提议,王娡心中一惊,皇帝心中更是一惊。这个王信,皇帝见过,印象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不堪大用,因而颇显为难笑道:“这个嘛,目前还是没有什么合适的爵位授给他,等以后再说吧!”
太后换了口气,淡淡问道:“皇后就这一个兄长吧?”
王娡笑道:“回太后的话,臣媳确实就这一个兄长。”
太后骤然叹气,“哀家同你一样,也就一个兄长,可惜已经不在世了。哀家对不起兄长啊,他死了,才追封他为南皮候,这是哀家一生的痛苦啊,哀家不想让皇后再经历一番哀家的悔恨,所以才极力劝皇上现在就封王信为候!”
如此直白,皇帝再也不能打哈哈了,皱眉瞅了一眼王娡,王娡怕皇帝误会,忙说道:“太后是重情重义之人,臣媳自是感激太后一片恩典,只是长兄王信才疏学浅,怎比得了太后的长兄?”
皇帝看太后脸色依旧冷冷的,还是不想收回成命,遂言道:“朕没记错的话,先帝朝的惯例,都是太子即位后再封母舅为候。”
窦太后不悦,“先帝最懂得随机应变之道,做帝王的理应懂得变通,皇儿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皇帝只得又推脱道:“这样吧,皇儿跟丞相周亚夫商量商量再说。”
和皇帝所料的一样,丞相周亚夫坚决不同意封王信为候,理由非常充分,直接引用高祖皇帝的话。
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候。不如约,天下共击之。
王信无功,当然不能封候。
此话传回,窦太后只是冷哼一声,封王信为候之事暂且作罢。
王娡倒没觉得有什么,臧儿却是老大的不乐意,抱怨道:“这个周亚夫,仗着在七国叛乱中立了大功,连太后都不放在眼中了,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总有人会收拾他!”
王娡也不便多劝说,只说日后还有机会,让哥哥多多忍耐些就是了。
刘彘被立为太子,皇帝给他找了一位新老师——卫绾。卫绾能文能武,忠厚老实,这样的人做太子老师,皇帝是放心的。
皇帝亲眼看着太子向卫绾行了拜师礼,方嘱咐道:“太子儒学底子是有的,只是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太傅要帮他打通任督二脉啊!”
卫绾恭谨应答。皇帝又嘱咐刘彘,“跟着太傅要多学多思,要把老师身上的真本事学到手才行。”
就这样,卫绾开启了与未来一代明主教学相长的一段难忘的岁月。卫绾虽忠厚老实,却是极有智慧之人。
他真的懂儒学,不是死学,处处都能落实到实际,小刘彘本就聪明好学,如今得遇这样一位名师点拨,如鱼得水,以往那些似懂非懂的地方豁然贯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如此几个月下来,刘彘看问题更加老道了。一天,刘彘来到学舍,卫绾没有急于授课,而是问刘彘:“殿下,您觉得自己现在学问怎么样?”
刘彘很是自信:“孤相信再假以时日,定然能将老师的本事都学到手。”
卫绾笑道:“殿下很快就能超过老夫了,只是老夫的学问本就稀松平常,即使超过了老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刘彘问道:“如果太傅的学问都稀松平常,那父皇为何任命你为孤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