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巧燕知道拗不过,立马学乖,赶忙跪下求饶:“好姑娘,饶我这一遭吧,是我糊涂油蒙了心,一时说错了嘴。”
王娡道:“一时说错了嘴?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糊涂,仗着主子对你仁慈,就无法无天起来,像你这样的,就应该到掖廷暴室去学学规矩。”
巧燕急了,哭求道:“好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大发慈悲,不要将我送到那个地方去,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服侍贵人……我……”
话犹未完,只听有人在门口呵呵偷笑,王娡猛一转身,原来是刚才在院里的三个宫女,便喝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在那里成什么体统,都给我进来。”
三人只得讪讪进来,王娡道:“她咒骂主子,罪过自然不小,你们几个散漫慵懒,服侍不周,是不是就以为没罪了?
贵人这里身体不适,你们倒跑到外面乘凉去了。一问就说‘这个时辰不该我们的班儿’,我倒要问问是谁许的你们自己排班?又是汉宫的哪条规矩?”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吐舌头,有一人撞着胆子道:“服侍的人多了,贵人嫌烦,我们就轮流值班了。”
王娡冷笑道:“你倒会找借口,都赖到贵人头上了,你打量我看不出来吗?
这大暑天的,室内既不给贵人置冰,也不给贵人打扇,你再睁大眼睛瞧瞧,这里堆着的衣服为何不拿出去洗?
只是眼面前的这一件件一桩桩,你们都这么推诿敷衍,赖东赖西,可见别的事情上是怎么个慵懒光景了。只这眼前之事就可以治你们的罪,和她一样打入掖廷暴室!”
三人原见王娡生得柔弱美貌,起初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及至听她教训巧燕,想也不过是拿一人做法,如今见她事事抓住理,言语又是极严厉的,便再也不敢小觑,忙不迭陪笑道:“姑娘消消气,我等再不敢怠慢贵人的,也不敢在姑娘面前分辨,只求姑娘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这一遭吧。”
王娡道:“我最知道你们的,软的欺,硬的怕,嘴里一套,背地里又一套,我转身走了,你们必是又要欺侮贵人的,所以还是请你们到掖廷暴室反省反省的好。”
这几人顿时慌了,泪痕满面,不住叩首求饶:“姑娘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再不敢的。”
复又跪求张贵人,张贵人躺在榻上吃力说道:“娡儿妹妹,我是不中用的人了,由着她们去吧,我……”
话到半截,便嗽的厉害,不住地喘气。
王娡忙过去,抓住她的手,道:“贵人好生歇着,切莫再为这几个奴才动气。”
回过头喝命:“今日若不是贵人为你们求情,我定不会轻饶你们,还不赶快出去将贵人换洗的衣服拿来,再将那粥熬得烂烂的端一碗来,各人眼里都有点活,再这么慵懒推诿,事事荒疏,可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唯唯应命,忙道谢下去服侍了。
这里王娡忙又安慰张贵人:“太后她老人家常常惦记贵人呢,只因身子骨不好不便前来,让我告诉贵人好生养着,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告诉太后去,她老人家身体再硬朗些要亲自来看您呢。”
张贵人眼眶湿了,道:“多谢太后惦记着,承蒙太后皇上恩典,我才在这宫里安稳度过了十七年,如今也该离开了。”
王娡听着悲伤,不禁流下泪来:“贵人快别这么说,贵人还年轻,一时病了,吃几副药就好了。”
忙又转头问李季:“不知请过太医了没有?”
李季说道:“唉,太医们也是看人下菜碟,都不愿来的,前几天来了一个,走马观花看了看就走了。”
王娡道:“这还了得,你快去再请一个来,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李季答应着去了。张贵人说道:“妹妹别操这心了,我又不是这宫里正经的主子,原是被废的,给了这北宫住,又有几个奴才服侍,已是天恩了,将死之人,谁愿意近前呢。就是妹妹你也快回去吧。”
王娡抓着她的手不放:“贵人多虑了,快别这么着。”
正说着,张贵人换洗的衣服送来了,王娡亲自帮着换上了,又将身上的汗擦干了。小厨房端来了粥,王娡亲自吹凉喂贵人喝了几口,便不喝了。
此时,李季引着一位太医进来了。王娡见了觉得好生面善,那太医倒一眼就认出王娡来,眼神里满是惊讶欢喜,只是碍着身份不敢过分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