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玛当机立断关上车门,“走,进去找人。”
“菲玛姐~悦姐~”
悠悠扬扬地呼喊随风掠过耳边,昏暗远处形单影只的人影慢慢显现。
虽然看得不甚清晰,但赵悦还是认出来了,就是她们在找的贞茜。
不过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累了前进速度,步调沉滞。
等走近些赵悦才看清她手上又拎又抱,没一处空闲。
这是买晚饭去了?
贞茜左看右看,疑惑问道:“怎么都没人了啊?”
菲玛上前迎了两步,接过怀里的袋子,“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这什么东西?”
“咖啡,Jessica叫我去买的,说大家都累了,买点给大家提提神。”
场面静得可怕。
赵悦沉默无语,菲玛则完全黑了脸。
光看两人的脸色贞茜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原本已经释怀了一半的怒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赵悦是真没想到啊,人都跑了还不忘给人找不痛快,这个Jessica真是他妈有够疯的。
菲玛实在是忍无可忍,怒吼出声:“我问你!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谁给你发工资?你是那个贱人的助理吗?她叫你去买你就去?”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蠢货,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呢?”
贞茜吓得魂都快飞了,一下看看菲玛一下看看赵悦,声音里带了哭腔,“对不起……菲玛姐,我……我不是故意,是Jessica说……”
“她说悦姐……悦姐……对不起,呜呜,我知道错了……”
砰!
菲玛手里的袋子应声砸在地上。
怒气冲冲抢过贞茜手里的那袋。
又是一声:砰!
硬壳纸杯纷纷掉落,接触到水泥地回弹了一下,后落回地面。
杯身杯盖分崩离析,黑色液体洒了一滩,浓郁的香气四散飘扬。
“他妈的!那个贱人一直在找事你看不出来,还跑去给她使唤!是不是到我头上拉屎了你才懂!啊?”
摔砸怒骂,菲玛已经被怒火冲散了理智,身上衬衫歪扭,头发散乱,被风一吹,一半贴在脸颊一半狼藉飘扬。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直为难悦姐,我只是想让她顺气了说不定就能少……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对不起……”贞茜垂着头边哭边说,因为恐惧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完全晦暗的天色笼罩在三人头顶,三人各站一角,正好围在那摊同样乌黑的咖啡边上。
一个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一个泪如雨下惊慌无措。
赵悦是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从知道那是Jessica留下的后招后她就没再出过声,像个局外人般旁观着。
气愤吗?赵悦问自己。
气的,怎么可能不气呢,人那泡尿都滋自己鞋面上了。
但这场从早上延续到此刻的荒诞已经消耗完她全部精力了,所以她看起来无动于衷。
苦涩的香气一直萦绕在鼻尖,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也是这场闹剧中的一员。
赵悦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但她第一次,殷切地,甚至迫不可待地,想要去到他们口中“塔尖”那个位置。
想要所有人都只能敬畏她,服从她。
拇指传来痛感,赵悦才发现又被她压进掌心里了,松开时骨头僵硬,动都动不了。
回程路上的车厢里寂静无声,贞茜情绪低落地望着窗外,掠过的光影将她眼中的泪水映得忽明忽暗。
赵悦在后面看着,又想起她站着睡着的样子,同时升起愧疚和心疼两种情绪。
菲玛开着车,头也没回冷冷问道:“是不是钱也没给你?”
贞茜听到问话脸色更加难堪,眼泪啪嗒掉了两大滴,从眼眶直接砸到手背上,她不敢撒谎,抽噎了一声,低低回了句:“是的。”
菲玛嗤笑一声说:“哼,蠢死你算了,这钱你自己掏了,不用去找公司报销,就当是给自己买个教训。”
贞茜感激又怯懦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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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刚到赵悦身边时,赵悦演艺事业已经有了起色,也因着公司力捧和她发展路线单一,所以社会关系简单很多,一开始还能遇见不长眼的,后来赵悦声望越来越高就没人敢来放肆了。
听完赵悦讲完那段往事,同为助理的白竹除了感慨还有些共情,说起来她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前任用血泪趟出来的路最后却让她给走了。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评论,嘴里喃喃说道:“骂完还要被罚钱,真是……”
赵悦放下手里的酒杯,有点好笑的说:“没有,那阵过后我给贞茜发钱,她不要,偷偷跟我说你师父早就给她发过了,你师父她啊,就是嘴硬。”
Lam只是听,没搭腔也不附和,太常见了,真的。
功成名就后一雪前耻的戏码,再没有比娱乐圈更多的了。
但她在想一个事情。
该不该在这件事情上表态?
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打听不评论,继续当个好口碑的化妆师,抑或是。
就这件事,至此跟赵悦站到一边。
毕竟这次私约以及赵悦主动吐露往事,都是明晃晃的橄榄枝。
但,要是赵悦是在试探呢?
不怪她多想。
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没有只长一个心眼的。
“你今天还当符亦遥面给我搭桥,估计已经被《MAMA》拉到特邀化妆师黑名单了。”赵悦看向Lam,算是给她一点提醒。
赵悦怎能看不明白Lam的考量,但恰恰是这份考量,赵悦才觉得自己的橄榄枝没抛错。
有考量就说明人不笨,也说明看重。
赵悦这么一提点,Lam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觉得连累了自己,想补偿。
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