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去,那剑意只削下他的一缕发丝。忽然那巫祝也在景明面前消失。
哗——
不知何时,那巫祝已站在景明背后数尺,手中噬魂幡,重重朝景明挥下。景明握住长剑,猛地全身一转,鸿蒙剑直直砍下噬魂幡。
谁知掉落下的噬魂幡一部分竟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风一吹向景明扑面而来。
怕灰烬迷了双眼,景明合目闭眼,全神贯注于耳畔,听声辨位,识别到巫祝方位,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右手中的鸿蒙,奋力一击,贯穿巫祝的身体。
他睁开双眼,见那鸿蒙穿透之处的周边竟开始燃起火光,不一会就蔓延巫祝全身,吞噬掉整个人,黑色的纸灰随风飘散,只余下一个烧得黢黑的人形竹架
——原来那巫祝不是真人,是个糊起来的纸人傀儡。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在场的妖邪也都只是纸人。
景明眼神向下,看见还在与妖邪缠斗的红佾,她的招式越来越慢,应付起十分吃力,不少妖邪还不断向她袭去。
还有一部分妖邪上到祭台,向他袭来。
顿时,他聚起周身灵力,汇于指尖,于空中画出天火符箓。
“去!”他打出画完的符箓,一张符箓化作千万张符箓,一时间便贴上妖邪的额头。
“火来!”随后引来九昧真火,将妖邪焚烧殆尽。
徐然早在景明出现在祭台上之时,便爬去香案下躲起来,现在空荡荡的祭台上还剩跪着的须箬和绑在十字木桩上的茶茶。
景明走向依然呆跪着的须箬,将他额上的符箓揭下燃掉,又从自己身上引出一股灵气进入须箬体内,再喂他吃下一粒回转丹和一粒祛厄丹后,便不再管他。
景明径直地走向十字木桩上绑着的茶茶,她比早些日子里见到时又要单薄易碎了些。
火虽已熄灭,四周地黑烟仍在弥漫开来,她就这样绑在十字木桩上,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他竟有些心疼。
离茶茶十步远时,景明站定,他举起手中的鸿蒙,用出了平生最温柔的剑意,将绑住茶茶的麻绳与木桩劈碎。
霎时间,茶茶感受到一阵温柔和煦的南风拂过身体,双手双脚被禁锢之处松开了,一下子就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这让她有种不真实感,被绑了许久,瞬间没有支撑,她脚一软,整个人便滑落在地。
“公子!公子!”红佾跑上来,将摔倒在地的须箬抱在怀中,探着鼻息。
幸好,没事!红佾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
茶茶刚刚神思恍惚间,脑海中如走马灯放映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并不注意周围。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声音使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地上抱紧自己,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景明看着地上缩成一团,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姑娘,心头柔软极了,左手接过长剑,藏于身后,用出温柔的嗓音,微微俯下身,徐徐朝她伸出右手。
“来!”
茶茶后知后觉,抬起头,像只惊弓的呆鸟向上望去,眼神清澈含怯,湿湿漉漉,似春日霡霂(mai mu,)沾染全身。
乌云隐去月光,夜别样的黑,四周篝火继续悄无声息地燃烧,风吹起,火焰摇曳生姿,卷起的火星如萤火虫般,满天飞舞,洋洋洒洒。
在这妖异的黑夜中,一名年轻男子朝她伸出手,那只手骨鲠分明,沉稳有力。
“来!”景明再次对着茶茶柔声说道,嘴角笑意似春水,汩汩流出。
时间停滞了般,四周静默下来。
那名朝她伸出手的男子。他乌黑柔顺的头发高束成髻,简简单单地插着一只雕琢成仙鹤样式的玉簪。面若冠玉,眉毛如雨后远处升起薄薄雾气的山峰,清丽隽永,随着他嘴角笑意而舒展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漆黑的瞳孔似雪地里清清泠泠的碎星,折射出些些光芒,情不自禁地就甘愿沉溺其中;高高的鼻梁坚毅挺拔;嘴唇是这幅雅致山水画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深深晕染开来,多一分是艳俗,少一分是寡淡,只有这才是恰到好处。
他宛若从天而降的伟岸神明般,就这样站立于黑夜风口处,替她挡住连连不断的阴风,含笑伸出手,整个人似春日里的一汪溪水,那么清浅,那么温润。
这一刻茶茶愿意不顾一切地放上自己的手,从此为他远赴高山,为他滋潜深海,为他泥足深陷。
她知道他的。
是上次一同帮她葬婆婆的那位好心人。
上次他也朝她伸出过手,扶起狼狈不堪的她。
而这次他又救了自己,再一次朝自己伸出指尖。
她是信他的。
茶茶柔柔怯怯、缓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上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才堪堪触及指尖,那只大手有力迅速地回握住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没事,别怕!”景明温声安抚她。
他总是那么的使人安心呀!茶茶在心中暗暗思忖。
须箬早在景明劈倒十字木桩时就已醒来,刚刚景明给他喂了丹药后转头走开,须箬没了支撑重重跌倒在地,后脑勺还磕出了个包,现在他一手揉着后脑勺的青包,一身支起脑袋,就差一把瓜子,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看着前方两人的一举一动。
须箬被贴上了摄心符,虽然举止呆滞如傀儡,但记忆犹在,他也记得这小姑娘,一直柔柔怯怯地缩在地牢角落里,等人走了后,也曾尝试着揭下他额上的符箓,可惜无果。明明自己怕得要命,一直在角落瑟缩发抖,可不忘还安慰他别怕。
景明走在前面,茶茶像根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后。
“多谢景明仙长救我家公子。”红佾迎上去,抱拳致谢。
须箬站起来,将红佾刚还给他不久的折扇轻摇起来,笑眯眯地对着景明道谢:“多谢仙长出手相救。”
景明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便去香案下寻徐然。
茶茶抬脚也准备向香案跟去,却被迤迤然上前的须箬给拦住。
须箬收起了手中折扇,就着扇柄郑重向茶茶躬身行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