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边柏青不经意间就流露出那种倦倦的不耐烦。
偶尔,会盯着一个地方游离。
问他,他总是笑着说没事。
他不是朝女人发泄情绪的人。
更不爱喃喃负面。
天气也不太平,早上,余津津下楼吃饭,闻见烘焙的味道,满屋子绕着甜蜜。
却见窗子外面边柏青站在门厅廊柱下,望着黑压压的天,出神半天。
望着他的背影,她悄悄挪步出来。
空气里飘着丝丝微微的潮湿。
有关下雨,总是负面的记忆,余津津的心绪也不太好。
看到他白净的脖子拔着、望向灰云滚滚的天,像只追逐向天的泣歌白天鹅。
望着他,她怔了怔,不知怎的,心中微痛。
想吻他因为她,胸口处添的两道疤。
石头留下的一道,和······薛死人划伤的那道。
她踱到他旁边,贴他站着。
他姿势依旧,手背却往她这边蹭了一下,微微笑了,转头,与她对视,蜷指,握住了她的手。
“吃早饭了吗?”
边柏青很会关心人。
心情明明一般,语气却是轻巧的。
余津津也很关心他,伸手,捏着他的指节,往上,攥住他的手腕,摇一摇。
长节、削实的手腕,性格坚如铁的你,怎么了?……
她不热闹的时候,比他更无法煽情,声音有点沉:
“你呢?又是空腹黑咖?”
“是。”
为表领情她的关心,他回答时,挑了下一侧的眉梢。
“多少吃点吧。阿姨烤了热的可颂。我给你拿一只,好不好?”
他们家人之间说话,喜欢用征询的语气——“好不好?”
余津津住久了,潜移默化受了影响。
“吃不下。”
边柏青攥攥余津津的手,忽然举起她的手掌,观察了几秒,很是惊异:
“你手这么小。”
余津津笑:
“是你手大,对比的。你高,按照比例长,手就大。你跟老裁缝说我腰,只有这么一点点,他还笑话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她夸张比划一下当初他朝老裁缝的手势,逗他高兴。
边柏青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笑了,伸手掌在她腰上,横量,忖一忖,又是一阵惊异:
“我手指抻直,你腰也只有这么宽。太细了不行,你要多吃,对自己好。”
他突然想起来问,垂偏过脸:
“你吃早饭了没有?”
你不吃,我也没有心思。
见你在外面孤独站着,担心,出来看看。
余津津还没回答,边柏青已看出她的迟疑,拖着她的手,一起到了餐厅,陪她一起吃饭。
明明是早上,屋里开着灯,电火通明,眼中错觉是晚上。
生物钟出现生理紊乱,像大狗的毛被倒捋了一把,毛糟糟的令人烦躁。
余津津浑身的不舒适。
潮闷低压的空气,令人食不下咽。
余津津见边柏青并没有食欲,而是多喝了杯黑咖。
显然是为了陪她在餐厅。
她不忍,使劲咽下也没胃口的早餐,催他上车走了。
到了报社,余津津还没坐稳,小唐敲门,像怕被谁发现行踪似的,蹑手蹑脚到余津津办公桌前。
余津津不喜欢不大方的样子,皱眉,连胃袋都皱得发紧。
没嚼碎的面包混着咖啡液,要从嗓子眼翻到办公桌上。
她不舒适,立刻想到边柏青,他什么都没吃,加上心情不好,会不会也这样难受……
小唐鬼鬼祟祟掏出一封信,遮着嘴: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跳楼的那女人吗?就二战考研没考上的那个。”
余津津盯着小唐手里的信,不肯定、不否定:
“有事说事。”
“前段时间,警察不是来找你调查情况吗?问谁接的那女孩的电话。她居然还写了封信,寄到报社了,大办公室收的,没写具体谁收,一直扔在那,刚才我拆了,才知道她死前还来过第二通电话。”
警察来了解情况时,并没提到第二通电话,那么,很可能,去世女人没用她自己的手机。
因为事实证据确认清晰,女人属于自戕,加上家属嫌不名誉,所以这种节外生枝的东西,压根不会有人关心。
余津津一边心底分析,一边见小唐舔手指拆信,拒绝接信:
“你是不是要戴上手套,保留指纹,转交警察?万一需要存证呢。”
——她总觉得那女孩太可惜,太可惜,太可惜!
小唐顿住动作,愣了:
“我都······我都捻了好几遍了!”
吓结巴了:
“有她指纹,也叫我吐沫星子盖住了。”
毕竟都是年轻女孩,也不知道人家警察具体怎么破案的,就是看的电视上的片断。
余津津和小唐因为彼此的笨拙郑重,忽然相视,笑喷了。
余津津把脸贴在桌面上,眨眨眼,哑着嗓子:
“我们在谈论去世的人,是不是不应该笑啊。”
这么一说,心头发酸。
小唐又是一愣,作势拍余津津一下:
“你别老这样一惊一乍吓唬我!本来我只是好奇,你别这个表情!”
小唐一下扔了信封,拍拍手,望着空中,跟空气里藏着看不到的人似的:
“别找我!后来那通电话,不是我接的!信里说,是个老女人接的,骂了她一通。”
余津津不解,困惑地抬起头:
“老女人?谁?为什么要骂电话里的陌生人?”
小唐指指信封:
“你自己拆开看,她头一回打电话来,你接了,她还想找你聊聊,又来了一通电话,不知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