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不是预防性的俗话,而是“战后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
但边柏青最近心情很差,他晚上也不留在余津津旁边,因为夜里总是突然来电话。
余津津不知道,她还以为他拿捏,等她去主动道歉。
她想,可不给他开这个坏头。
余津津憋着傲娇,正常上下班。
沈青渊叫她端午戴着金辟邪,但报社里闲聊的时候,特别喜欢比较谁又买新衣服了,谁又换车子了;
攀比风特别重。
余津津不爱扎堆这种事儿。
毕竟,现在谁也难和她真攀两下,这种碾压不叫战胜,很没意思。
——别人添个堵,自己成为话题中心,她无法从这种事情里获得快感。
也许偶尔会有,大部分时候很难。
而且别人的恭维还要回应,其实没那么高兴,还要客套,麻烦死了。
余津津本想褪下镯子,但沈青渊还特意在微信上提醒了一句。
她就穿了长袖长裤,遮在了里面。
上班时,余津津隔着衣服摸了摸沉甸甸的镯子,越来越觉得它的好了——
搁这拉一年磨,不如边柏青他爸妈随手送的俩镯子。
小哥哥,等我回去,舔个脸,再巴结巴结你!以前是我太年少轻狂。
正自娱自乐着,何逢萍敲门进来了。
她有点支吾:
“有件事,我想找你拿主意。”
余津津一看何逢萍的脸色,很警惕:
“我不干介绍相亲的事情,我自己都有心理阴影。这事儿像拉皮·条。”
何逢萍忍笑,解释:
“是我出租房的楼下,有对夫妻租客,外地来打工的。这都年中了,去年给人干的活儿还没结钱。她听房东说我到报社来工作了,找我想办法,问记者能不能曝光拖欠工钱的包工头子。”
余津津从椅子上起立:
“你给我出难题。我们是城市报,展示的社会积极、美好的一面。我虽是正式职工,但还是个实习记者,菜鸟一个,证还要到明年下来呢。你在这待久了,应该也不会再美化这份职业,就很普通的文员,没有任何话语权。”
“那怎么办?女人说她供着女儿上大学,家族里就这么一个考上好大学的,虽说申了助学金,但买电脑、来回车费啥的,在大城市不轻松。”
余津津:
“打住。我知道现在读大学,进了校园,会发现和同学并不生活在一个物质圈层。那不是助学金能填补的一面,需要很大的心里克服。”
她待的留学圈,出身落差更严重。
何逢萍:
“她天天找我,帮我干这干那,总觉得我有办法,只是不爱管闲事。”
余津津在办公室走一步,金镯子就敲她骨头一下。
像虔诚的敲木鱼似的,当、当、当······
余津津心一横,犯了冲动的毛病:
“走,你带路,我们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去了何逢萍租房的楼下,女人在狭窄的过道里洗衣服,用着现在几乎淘汰掉的搓衣板和老肥皂。
肥皂和女人的手,都带着粗糙的裂纹。
余津津不忍直视,望拥挤楼房上切出来的狭窄天空。
很蓝,蓝到不适合听任何悲伤和无能为力的故事。
说未来有希望,都会用蓝图形容。
蓝,梦想的颜色······
女人的方言有点重,余津津听不懂,何逢萍一个外地的还要充当翻译。
——女人一家子都靠夫妻两个外地打工养活。
上有两家子老人看病吃药,下有女儿外地生活求学。
余津津思来想去,打给了金丽扬。
谁都没有好的办法。
副主编最大的权力,是把大办公室定了选题的稿子审核无误后,上传。
余津津又打给社长,他拥有手头媒体下的所有开放权。
社长笑呵呵的:
“你不要随便应人家,要遵守职业伦理,告诉她你只能回来实事求是汇报,不要满口应。你先回来上班。”
下午,社长亲自找了余津津,语重心长:
“小余,我比你年长,能当你叔叔,告诉你实话,我也没有这个权力。今天李家要账,明天张家丢了狗,后天王麻子家下雨天打孩子,都需要找该找的部门。钱的事,她该报警报警,该起诉起诉,是不是?你不能叫人三两句话,哄着你傻实在!去管你不该管的事,立刻有人来管你!”
余津津较了真:
“可我们记者的口号就是······”
社长举双手,做个“你冷静”的手势:
“你还小,对这个社会认识不够。一个人的主观能动性,非常、非常有限!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没有你男朋友小边总那个条件,是吧?就连他这种祖父立下功的,到了他这一代,你在小边总跟前也待久了,应该也明白了,时代玩法不一样了。”
余津津已经不随着风气叫社长为“大老板”很久了,也是因为渐渐看清了,他的权限,很有限。
社长做个灵活变通的手势:
“你得学会灵活!不信,你回去问小边总,他肯定觉得你······你这种想法很······很可爱,是不是?”
估计他想说“傻逼”吧。
但社长有素质。
下班回家找小边总取经。
他凌晨了还没回来。
打电话,边柏青接了,但上来就是:
“先睡,别管我。”
人在夜晚特别容易想多,他又这个低沉不耐烦的语气,毁了余津津好不容易的主动。
她炸了:
“你什么意思?!你在夜场玩嗨了?不知道家门朝哪儿了?”
边柏青再低落,还是使劲压制了下不耐烦,但一张嘴,还是暴脾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