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是活的,活着就有不可控。
不可控的,是日积月累由情绪变成的性格。
余津津也说不出为什么,把车子开到天青集团不远处,约出了舅。
舅恰好从外面回来,停车在余津津车旁。
他不下车,从车窗上横眼:
“什么事?”
有过分钱的合作,本可以伪装下客套,但现在余津津要跟边柏青结婚,威胁到了舅的利益,他懒得装了。
余津津:
“你得赔我弟医疗费。”
“滚。”
可能心算到,这也算承认他找了赌徒纠缠余绍良,他立刻加一句否认:
“我认识你弟是谁?”
余津津面色不改:
“被你放出他手头有钱的消息,被你出卖,被打残的人。”
舅黑脸:
“我他妈既不认识赌……堵大门口胡言乱语像什么样子!谁认识你弟哪根葱!快走!这是我们办公的地方!”
余津津讽刺一笑:
“那我会让你记忆特别好起来。刻到你的DNA里。”
舅不屑:
“少他妈威胁我!你以为沾上边柏青,你就稳了?早着呢!离你们结婚还有一个月的变数呢。”
“我逆天改命。一个月,说不定还有提前出丧的呢。”
舅忽然从车窗甩出一百块钱:
“打发狗。”
余津津开了车门,下车,捡起一百块,走到舅的车窗前,弹了下钱,嚷的司机不敢回头。
一字一句:
“这一百块,是给你买花的。你听着,我还说过,我换的法拉利,必须是你买。”
舅哈哈笑了:
“滚蛋!天方夜谭!”
“你外甥前一个月还不婚主义呢,马上要结婚了。他们全家都被洗脑了。我是女巫。”
“傻逼。白日妄想。”
余津津脸上没有受辱的神色,临上车,朝舅作个枪毙的手势。
舅脸上抽了一下。
隔窗对骂后,余津津作无事发生,下午上班还解决了单位几个归岗产妇的难题。
这是有女领导了,几个产后同事才逐渐反映:
能不能空出闲置办公室,她们不在孩子身边,需要定时挤·奶·水。
余津津听得一头雾水。
女同事们给她科普。
余津津这才知道,这事儿跟人的三急似的,憋不了。
她立刻找了个空的办公室,让人打印了“母婴室”的A4,就这么用起来了。
晚饭,边柏青央求出去吃。
可能感情日渐稳定,他心情奇好吧,有点撒娇的意味。
将近一米九的撒娇,多少有点叫他快点打住的意思,余津津爽快答应。
在一家装修颇具中式风格的豆花庄,大堂里架着老式的石磨,还在出着新鲜的豆浆。
热汽蒸腾,恰逾傍晚,恍如敞梦,暂离人间。
满堂满楼冒着浓浓的豆浆味,熙熙攘攘的人声,清脆的杯碟相碰声,让余津津有种充盈的还是人间好的感觉。
边柏青清净惯了,俩人要一个包间。
临窗,低头就能看到古建筑的巷子,白墙灰檐,暮色降临后,电灯笼亮起来,一路红到心底。
心头像化了一滩红蜡烛油,烫。
他们四目对着,痴望很久。
边柏青清澈的眼底有种动情,眼波忽然莹莹的,握起余津津的手。
“好喜欢恋爱。”
他突然说。
余津津笑话他:
“难道你以前美人相伴的时候,没有一丝恋爱的感觉?”
边柏青有点激动: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信,你坐过来,听一听。”
余津津挪到对面,倚着边柏青,送上耳朵。
他抱着她的脑袋,捂到心口处。
哦,不是说给她听,是让她听他的心跳。
余津津也真的被触动。
她其实很怕真的走心时那种感觉——
心头总是刺过不能直线的疼,弯弯拐拐、急速的一道划痕,酸痛,失衡,四肢僵麻,总感觉下一刻要猝死。
她突然:
“老公,我很怕失去你。”
边柏青使劲搂余津津在怀,吻错乱在她的发间:
“你第一次叫我老公。不会的,我不会失去你,你也不会失去我。”
老派跑堂打扮的服务员端着锅底推门,照例吆喝:
“麻辣、原汁双拼锅底——哟,二位歇歇嘴儿,趁热!不打扰二位。”
余津津慌乱推开边柏青,把头别在他肩膀上。
哭笑不得。
边柏青毫无羞色,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缓缓从她衣服里抽出。
服务员对完菜单,关上门。
余津津转过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吃饭。”
“人家看到了!”
“接个吻,谁不接吻?”
“你也不怕,也不害臊!”
“我亲自己媳妇儿还害臊?怕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边柏青拿过一小碗冰豆花,小碟里居然有坨白蜜。
他把蜜搅在冰豆花里。
余津津惊讶:
“这里不是主打锅底豆花,涮鱼片什么的吗?怎么还有甜的?”
边柏青得意地挑眉:
“你跟我形容过甜豆花有多美味,我让他们提前冰了一碗。蜂蜜还是我交代现买的呢。他们店长还说,甜的能吃?等今后店里上了这道冰豆花,卖得好,我得来要抽成啊。”
他开玩笑。
余津津想了想,也许蜜水豆花是个心结,虽然没有说出背后的难堪,但也跟边柏青和何逢萍不小心提过。
而他们,都记在了心底,在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