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女,单独相处,在一个相对暧昧的环境,对微妙气氛的把握,完全无师自通。
余津津以前对薛永泽,从没用过言语模糊的“小技巧”。
边柏青已经镇定回来,再次端起高脚杯,主动碰了下余津津的杯子,一脸的饶有兴味。
一口气喝掉半杯红酒后,边柏青的语言也有点模糊:
“对,我很坏。”
她敢微嗔,是对着与他不太符的小慌乱,一旦他回到进攻性略强的气质里,她有点后悔刚才图个嘴快了。
余津津装作听不出边柏青话里递进强度更大的暧昧,低下头,猛吃了口甜品,不说话了。
为了掩饰自己略带挑逗似的那句话,余津津连喝几口酒。
她喝了,边柏青就给她添满。她只好再喝。
一瓶红酒,余津津自己喝掉半瓶多,血色从脖子烧到发际线。
边柏青斜举着空酒瓶,“再叫一瓶?”
余津津摆摆手:“没喝过这么多。”
“可你酒量很好。”明明边柏青也喝掉半瓶,可他没上脸,酒量更好。
上了头,放了松,余津津的话多了起来:
“在英国,天气阴冷,留学生常聚在一起喝酒,我每次只喝一杯。”
她其实是个无趣的人,对任何事情,没有放纵下去的欲望。
边柏青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只打火机,点燃了餐桌上的蜡烛。
并无风吹火焰,他的手掌弓着,很好看,指节在光影里的线条直中带弯,自成峰峦,叠嶂隐隐。
余津津醉眼惺忪,望着他的手指。
怪不得所有情侣餐厅里都要制造暧昧的暖光,诗里总写些烛光里的美人。
男人也一样。
烛光一跃,边柏青的五官像被点燃。
借着酒兴,余津津敢直接欣赏起他的脸。她其实这几天的接触,比较抵触承认他的帅。
有钱且帅,暗含机会多多,基本和渣子划等号。
痴情,之于这种人,是皇帝的新衣。
可能余津津觉得这顿饭是自己请的,比较有底气,因为不欠他的。
她靠在椅背上,偏着头问:
“你这样的长相和条件,怎么还会去相亲?”
边柏青不常被女人这样打量,对面余津津的凝视带着审视。而一般接触的女人,只会仰视他。
也许,嫌她喝多后态度有点放肆?他默然一会儿,答:
“你觉得那是相亲吗?是别人组织的鸿门宴吧?”
没想到,对初识的那顿饭,他和自己的评价一致。
余津津坐直身子,凑脸过来,带着笑意:
“他们那么讨好你,你还能有这种感觉?”
边柏青望着余津津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深:
“讨好只是服务目的的手段。薛永泽想揽下项目施工,你爸——”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余津津知道:“所以,他们联合把我当个牺牲品献出去,想叫我笼络住你。”
“你很聪明。”
“傻子也知道。”
余津津靠回椅背,眼神空洞起来,望着天花板。
提起家里人,这包间,失去暧昧,华丽中生出苍凉。也是,酒足饭饱,即将散场了。
边柏青随着余津津的视线,也望了下天花板,眼神又落在她脸上:
“你怎么认识薛永泽?”
“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要介绍前女友给有钱人,可能震惊到了边柏青,他望着瘫坐着的余津津,迟迟未再开口。
也许,说不定开始怀疑,薛永泽伙同余津津给他做了个什么局。
“你怎么认识薛永泽?”余津津的聊天兴味越来越低了,只是想解谜被蒙在鼓里的相亲算计。
“他有个亲戚开了个农家乐,集团管理层团建的时候去过,他负责接待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边柏青的嗓音,有种诚恳,让人难以考究真假。
一来二去?
简单的词,包括了那种介绍年轻女人到边柏青面前的事情吧?
余津津想象着,边柏青络绎不绝地搂着各式女人······
余津津有点烦,准备结账走人。
临走,她不忘正事儿,伸手要录音笔。
边柏青坐着,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起身要走的余津津,从外套里掏出录音笔,递到她掌心。
录音笔贴兜捂了很久,带着边柏青的体温,余津津攥了攥。
像场交接仪式,带着告别的意味。
余津津真的喝多了,对着握住录音笔的拳头看了看,又看了看边柏青,忘记说些客气的道别话,转身,走了。
楼下,前台笑答:“余小姐,边总早就结过了。”
出了大堂,一阵春风拂面,余津津想起攥着的录音笔,差不多的温度。
走了几步,她有点想吐,超量的酒精,不禁剧烈的扩散。
忽然,一双手搭在余津津的肩上。
她转身抬头,是边柏青。
“你喝多了。送送你。”他招手,那辆库里南就适宜地开过来。
春风沉醉的夜晚,有点分不清是不是边柏青主动伸手揽着余津津,反正她轻靠在他的胸膛上,上了车。
但上车后,司机的存在,让余津津冷静下来,主动靠到车窗的位置,只留后脑勺给姓边的——
昨晚司机在大堂接自己时的笑,肯定是在嘲笑她着了他老板的道!
认识薛永泽,还一来二去,他就不是个好人!谨记,谨记!不要被他的眼神和长相迷惑!
······余津津醉晕晕的,心思滥浮······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被家人看到,不到家门口,余津津就叫停车。
司机居然还记得她家具体位置:“还要往那边拐一下呢。”
余津津很坚持:“不用。我正好在这个小卖部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