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愈近,婚期愈近。
婚纱品牌方派人从北京飞来,要给沈今今量尺寸,进行最后定型了。
之前沈今今嫌麻烦,找老裁缝量了尺寸给品牌方,但它们还是很舍得这张机票。
羊毛出在羊身上。
量完准新娘的,准新郎在一个瑰霞燃天的傍晚,载着她,去看他的礼服。
他亲自开着车,眼波荡漾,像柔柔的静湖,倒映着车窗上的晚霞。
喉结像水面上的浮标,起起伏伏,在喉头,梗着肺腑里的动情。
她侧脸深望着他。
他知道。
所以,下眼睑也不由亮起浅浅的银月。
沈今今本没想哭,但见边柏青这样外人看来似乎不会动情的男人,却眸角洇湿。
因为他的动情,而感动。
余光掠影中,因为这晚霞,在春天曾让两人躁动不安、急切试探着,一转眼,已是夏天。
春天,燃烧过去了。
心底都清楚,此生经过一次炽热的淬炼,没有精力、没有新鲜感再去同别人经历了。
只是从家去趟裁缝店,经由几条街而已,边柏青突然刹车好几次在路边。
两人也不说话,对视着,没来由吃吃笑一阵。
像背着父母偷恋的少年少女,初尝青梅的滋味。
短短行程,停顿很多次,终于到了,又在车上十指交扣。
她想起春日沌沌的下午,他醉酒,也是这样捏着她的手指。
——他,终于一点一点捏出了新的今今,有了新的人生。
裁缝店的导购,再见他们,已是身份将变,甜滋滋的祝福更多了。
边柏青是常客,虽是老板,毕竟年轻,经得起打趣,满店里纷纷讨喜糖。
沈今今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边柏青居然双腿调皮地跑出去,号称拿喜糖。
一屋子人,扒着玻璃橱窗看身高腿长的边柏青伸腰进车里。
沈今今看见他红光满面提着喜糖礼盒,映在水水的玻璃窗上,他好看又意气风发到让她开始相信童话也会折射进现实。
边柏青把几盒比利时巧克力,派给大家。
沈今今心下一暖。
她就想不到这么仔细,完全不知道婚讯公布出去,需要提早备着这些东西。
边柏青试了试衣服,老裁缝含着糖围着他比拽着。
压根不需要改,他的身材保持相对恒定。
边柏青松快挑挑眉梢,问准新娘:
“帅不帅?”
他每问一次,她就答一次:
“帅,全世界最帅!”
边柏青被夸,抿不住嘴角,总是无声笑。
偶尔会略微羞涩地用食指蹭蹭好看的鼻珠。
没有了负担的爱情,真美好,想永生在这甜蜜里。
老裁缝又拿来手工皮鞋,让边柏青试试。
沈今今有一丝心虚——竟然不知道边柏青的腰围尺寸,也不知道他鞋子多大码。
他没有给她添麻烦,百忙中,自己置好了结婚的行头。
回家时,沈今今觉得要分担结婚时的一些麻烦,边柏青一副“有我呢,你只管出现就好了”的笃定模样。
有一晚,沈今今在梦中觉得鼻头湿热,心里使劲清明一下,发现是边柏青在黑暗中偷亲她的鼻尖。
她窝在他怀里还不够,攀住他的脖子。
他很喜欢这个回应,反抱住她,附在耳边:
“宝宝,我好爱你。”
“大你的狗胆!”
沈今今在迷迷蒙蒙中,听见边柏青清醒的笑······
新单位却有点麻烦。
领导叫沈今今去办公室:
“小余?小沈?身份变更了?怎么回事?入职审核时候才发现。”
其实没有对外解释的明确理由,编:
家庭原因,随了家里长辈的母姓。
领导还要问:
“可你父母资料那一栏,没有姓沈的。”
没招架住,沈今今哑声。
她其实,不过是个直腔子的人,并没有老练的油滑。
领导语重心长:
“不着急,回去好好问清楚家里长辈,到时候给组织一个答复。有难言之隐,也不要怕,资料手续都是完备的,就是为了堵下面个别质疑。你年纪轻轻,受单位重视,难免会得到更多关注,关注也有善意的关注嘛。”
哦——
有人投诉?
领导又关心了天青集团的经营态势,工资还是蛮及时的云云。
沈今今不怎么表态。
和边家沾上了边,从此,她不再是个人,也代表着家族荣誉。
瞬间略有压力。
一连几天,沈今今本分上班,恢复劳模与不怎么言语的状态。
倒是时常觉得新单位有新的关注目光,暗戳戳吹来几阵风:
小余?小沈?你的职业装,都是奢侈品牌吧?
沈今今总是客气笑笑,不卷入过分闲聊。
美人本来自带神秘,她越脱离群体,别人想对她的了解越迫切,她心中有数——早已成为近段时间的主要话题。
沈今今的压力,增大了。
只要有什么外出采访,同事又不愿去的,沈今今倒愿意去。
不在单位,可以多出去看看这个自出生以来,却从未能松口气了解的城。
到广电采访结束,有个漂亮但过于工整的年轻女人喊住沈今今。
对方是私聊的语气,所以沈今今感到奇怪:
“我们——认识?”
年轻女人脸红了,声音变小:
“我们见过。我是柏青的高中同学,年后在烈士陵园见过。后来在同一家餐厅又碰见过。”
哟!还柏青!
沈今今心尖被醋蛰了一下。
想起来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