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简笑了笑,微微点头示意。
江毓景出来时,正好见到林清虞带着绫若进入对面厢房,蹙了蹙眉,寻了个地方等人出来。
林清虞今日是来见崔叔的,当年的郭勇达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时,便跟着万贵妃和右相了,他手上定然有不少靖林军一事的密辛。现下他落马成了弃子,正是她探寻真相的机会。
她与崔叔商量着,待他流放之日,就此将人暗中截下来。
江毓景在暗处等了良久,瞧见人安安全全出来才安心,见她此番行事就带了一个人,终是不放心,暗自将人送了回去。
林清虞回到府中,崔叔找来的武夫教习已经等着了,同崔叔一样是战场退下来的老将。
林清虞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开始习武练剑。她少时本是习过武的,可惜入了宫,为不让人疑心,连看兵书策论都是在暗中,更不要说习武了,现下还是有些兴奋的。
林清虞七年未提剑,学起来到底有些困难,她也不灰心,一次未会,就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剑影轮换之间,已是日近西山了。
少女挽剑花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长剑在空气中擦出的呜鸣响至深夜。
流放当天,郭勇达一家被压着出了城,崔叔带着人跟在后面的不远处,正打算出手将人劫走,就听见前面兵器相接,隐身前看,谢明寒已带着一众衙役跟一群蒙面人打起来了。
崔叔藏身暗处观望,正欲出手劫人,混乱间,一只暗箭正中郭勇达心脏,郭勇达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瞬间毙命。
崔叔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回去复命。
林清虞听了崔叔的话,安慰道:“崔叔不必自责,您也累了一天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崔叔走后,绫若看着自家郡主皱着的眉眼道:“郡主不必忧心,万事开头难,况且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林清虞没太仔细听,只道:“绫若,若你有他人的把柄,关键时刻还能保你性命,你会放在哪里,才觉得安全?”
绫若被问得迷糊了,“自然是贴身安放或者藏在暗格之中了。”
林清虞眉头更紧了,“不对,若是我,我定会放到常人看不见,而自己却随时可去瞧的地方。”
林清虞又问:“绫若,郭勇达常去的名下的产业可全查了?”
绫若不解:“郡主何意?他名下常去的铺子不多,全过查了。不过郭夫人在寒露寺有间常住的屋子,他们一家每月初一都去礼佛。”
闻言,林清虞霎时茅塞顿开,对着绫若道:“不错,就是寒露寺的屋子,绫若,今晚我们去那里一趟。”
谢明寒回去之后,对着江毓景沉着一张脸,“人死了。”
江毓景闻言,依旧面无表情:“郭勇达死了,不是还有他的妻儿吗?”
谢明寒立马会意,叫手下将人给带了过来。
人带来后,江毓景目光随意地扫了两人一眼:“郭夫人,本将听闻尊夫藏了些东西,不知道郭夫人知不知道?”
女人被看得战战兢兢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们吧!”
江毓景不想浪费时间,拿着剑抵在女人身旁的小孩上,“夫人不想先丧夫后丧子的话,我劝夫人想清楚了说。”
女人吓破了胆,软跪在地上:“我说我说,东西...东西在寒露寺。”
得了答案,江毓景放下剑,示意江孟将人弄出去,江孟正要上手,小孩不买账了,眼睛猩红,朝着江毓景大骂:“坏蛋!魔鬼!”
江孟手在空中一顿,随后赶紧将人拖了出去。
江毓景倒是不在意,在他看来,他本就是地狱来的恶鬼,来人间的复仇的恶鬼。
谢明寒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
江毓景道:“夜长梦多,就今晚吧!”
夜里,林清虞一身黑色夜行衣,比江毓景先到,她让绫若在外放风,自己进了里屋,果然在里屋找到郭勇达同右相往来的信件,正要离开,就被一身黑衣的江毓景给拦住了去路。
两人在黑暗中缠斗,林清虞很快就落了下风,江毓景夺过信件,提着剑往林清虞身上刺去。
借着月色,江毓景看清了那双琉璃般干净的眸子,连忙收剑。一时间,林清虞提起剑就刺入了他的左肩。他看了她数眼,翻身离开,顷刻间没了踪影。
长剑落地发出脆鸣,绫若闻声而来,就瞧见林清虞一只手握着一个陈旧的香囊,另一只手沾了满了鲜血,满眼担忧。
林清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是一回到家后,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握紧手里的香囊,闻着上面若有若无的冷松木香,双目发红。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香囊,当年母亲做女工时,被她瞧见了,她吵着要母亲也给她做一个 ,母亲无奈做了三个,两个绣着墨竹的给了哥哥和沈归,而自己的绣的是凌寒盛开梅花。
母亲说希望哥哥和沈归长大后能像竹子一样正直高洁,而自己能成为像梅花一样坚韧的人。
江毓景说沈归死了,能有这个香囊的人,就只能是她的哥哥了。她又哭又笑,此刻她竟然荒唐地庆幸着沈归死了。
林清虞想到刚才那黑衣人与她对视时,收剑的动作,想起自己没入他左肩的剑和扯下香囊是的情形,心中酸涩不已。
长夜漫漫,屋里的烛火微微跳动着,门外的人不敢进来打扰,林清虞就这样独自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