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姨侄啊,秋知意在心内感慨。
盼曦得到秋知意允准跟随很满意,虽然即使秋知意不同意她也会大大方方地跟在她身后就是了;九靥不必说话就可以跟着秋知意也很满意;春雾敛被秋知意区别对待,感觉自己像是被冷落的妃子,独守空闺,很不满意。
秋知意懒得端水,她冷不丁地问:“我曾经是不是叫……秋知意?”
所有魔近乎惊骇地看着她,却只能看到她垂下的细密纤长的眼睫,深紫近黑的衣、雪似的苍白的肤,单薄得像是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走。
春雾敛先是惊讶,继而是狂喜。
秋知意是她在魔界遇见的魔当中,唯一一个从修真界入魔的,虽然她是凡人秋知意是修者,但四舍五入也算是际遇相同了。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和圆满在得知秋知意失忆后悄然凝固,又在秋知意问出刚刚那句话时间瞬间沸腾,暖流流经她的全身,填补了她心中的些许缺憾。
看到秋知意看向她们的眼中自然流露的疑惑的表情,春雾敛激荡的心情在凉了半截。
感知到春雾敛激荡的情绪,秋知意笑着看向春雾敛,她眼眸含笑,牵动着眼角细微的肌肉,任谁也不能说她笑得不真诚。
但春雾敛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并非没有见过秋知意真正笑出来的样子,因此一下子便能区分两者的区别。
如今她虽是在笑,却好似与她隔了一层,如雾里看花,她的情绪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盼曦脚尖轻点,她飞到身后的大石上,衣摆顺着石头的纹理蔓延,如同红河流淌。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秋知意,神色随和,却语出惊人。
“看样子是没恢复记忆,如今我虽不再修合欢之术,但于神魂还是有些许方法,可要我帮你?只是……”盼曦顿了顿,笑容乖张又冷漠,“是生是死我就不敢保证了。”
秋知意有自损的倾向,这一点她并不否认,毕竟在诸多选择中,如果她受伤是最为便捷的方法,她毫不犹豫会选择这个。
甚至在诸多选择中,首先被她不计后果考虑的也是这个方法。
这种想法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肌理骨髓,与她的记忆一起在她的血液中流淌,塑成了如今的秋知意。
即使是失忆也无法剥离丝毫。
但这并不代表秋知意想冒着很大风险去被受伤或者被死亡。
她敬谢不敏,向前走去:“多谢,不用”。
春雾敛跟在她的身后,身上的飘带簇拥着她,如同九天玄女;盼曦大步跟在身后,环佩叮当,红色衣摆曳地,随着她的走动平稳向前推移,庄重又飒爽;缀在最后的九靥抬头,猩红色的眼眸照着前面秋知意和盼曦的背影,他的嘴角矜持地勾起,很快落下。
他们迎着如血的残阳,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