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对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嗤之以鼻，你谁呀你，空口白牙就说她入魔，九死虽确实是魔，但秋知意此时并未入魔。
堕魔？
要她说，继续在这吃人的修真界与他们同流合污才是真正的堕落，既然到哪里都是这样，甚至修真界还要扯上一层恶心的光鲜亮丽的所谓外壳，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更自由的地方？
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在魔界，修真界更是曾经对她做过这样的事，她固然知道一棒子不能打死所有人，但见连石青习以为常地食用她血肉的模样，九死很难保证修真界其他高层不知道她血肉的效用。
九死并不认为这是她过去的记忆织就的幻境，相反，她无比清楚，此时她就在过去，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未来的自己，亦或者，她的一言一行早已身在历史中，什么也改变不了。
大抵是因为掌身体中有两个灵魂，秋知意的身体虽昏迷，九死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外界的环境。
被人扛着的姿势很难受，尤其是她的心脏和肩膀被直直洞穿，一边一个，十分对称。
九死能透过秋知意的身体感知到外界骤降的温度，以及带着寒意的水滴落地面瞬间凝结成冰晶的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水滴与锁链的声音交错，显得空间格外空寂。
秋知意的身体下意识燃起涅槃之火，九死能感受到身体瞬间腾空，她被投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锁链如蛇一般缠绕住她的躯体和四肢，水牢中的水，有生命般地，钻入她的伤口内部，扑灭源源不断升起的微弱的涅槃之火。
九死甚至能听到火焰被水浇灭的挣扎。
寒意逼近，秋知意的身体下意识反抗，但却被再次控制，她的额头爆起青筋，手也因为猛烈的挣扎被锁链勒出血痕。
眼睛一阵凉意传来，眼眶突然变得无比空荡，有湿热的东西不断从她的眼眶中流下，被玄阴之水冻得已经麻木的身体感知不到任何疼痛。
连石青犹豫道：“师弟，这样……”
挖了她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楚离看着手心的两颗圆珠，圆珠刚一离开秋知意的身体就变成涅槃之火不断燃烧，即使楚离是天生的冰灵根都感觉到了灼热。
他的手心被烫出阵阵焦痕，血肉被烤熟的“滋滋”声瞬间充盈整个水牢，他手心握拳，却没有销毁秋知意的眼睛，而是任由涅槃之火不断炙烤他的血肉。
九死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秋知意的身体抬起头来，她空荡荡的眼眶精准地看向楚离，嘴角扯起疯狂的微笑，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是她，我是我，今日我受之苦，来日我必定加倍奉还！”
楚离皱了皱眉，他只觉得眼前之人聒噪，他确实有听过修者生出心魔后，将自己分成两个人的例子，没想到眼前秋知意也会变成这样。
实在是……心智不坚、不堪大用。
他皱了皱眉，转身离开，连石青看了秋知意一眼，跟在楚离身后，小跑着走了出去。
“师弟——等等我——”
九死深知，自己不是过去的秋知意，甚至不是入魔前的秋知意，她刚醒来就在魔界，所见所感皆是魔界之景、魔界之魔，她是纯粹的魔。
她不管前因后果、也不管楚离知不知道他剜眼剖心的对象是她九死，既然楚离这样对她了，那他就要做好承受她疯狂报复的准备。
秋知意因她之前之举，已经醒了过来，她对自己被剜眼的事情毫不意外。
只淡淡说了一句：“啊，又是这样。”
九死尚未从疯狂的破坏欲中挣脱出来，就听到秋知意这样一句话。
“他们经常剜你的眼？”
秋知意听过心魔之说，她此时实在无人可说，因此对九死倾诉道：“嗯，说起来，这玄阴水牢，我也已经进过无数次。之前还有人来看望我，如今只怕是……”
姜小楼离开宗门，谢师弟外出任务时陨落，云长老已然对她失望。
秋知意不知道是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于是她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不公的世道。
九死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貌笑起来竟然会让魔如此不爽，她轻轻捏住秋知意的嘴巴，将她捏成鸭子嘴。
“不想笑就别笑了。”
秋知意看着九死，却发现她的嘴角也勾起，像是下意识对自己情绪的掩饰。
她愣了愣，只觉得心魔不愧是心魔，她即是她，她即是她。
水滴滴落在地面，在水花溅开的瞬间，结成无数冰晶，散落在地面，又逐渐与地面上的冰面凝结在一起。
九死听着冰晶掉落在地面清脆的声音，突然道：“玄阴之水炼化，你试试看？”
秋知意愕然，因为思维惯性她确实从未如此想过，转念一想，这个法子也确实行得通。
九死也只是突发奇想，具体如何自然还是要秋知意自己操作，毕竟凡事都要靠自己，她肯定不会在秋知意身边久待。
更何况……
虽然只是一个并未验证过的猜想，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若是她离开这个时代，恐怕无人会再记得她。
甚至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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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数着玄阴水牢中水滴滴落的次数记着时，不知时间的密闭黑暗空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发疯。
在楚离走后一月，终于又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便知道来者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九死甚至能感受到已经空荡的心中心脏越来越近的跳动。
这自然不是一听钟情。
秋知意罕见地扶额，心魔即是她自己，她对九死要坦诚许多。
“我实在不想见到她。”
“谁？”
“江晚宁。我不理解她的很多想法，她做她的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女与我何干？我只想好好修炼，缘何她每次都要像现在一样炫耀一番。”
九死生了好奇。
“你嫉妒？”
秋知意想了想：“嫉妒算不上，刚开始我确实会有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