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被她镇压下的魔气再度翻涌起来,铺天盖地,几乎要将魔界搅得个天翻地覆。
“你知道的,这并非我的本体,我不会死。”
青冥道。
“而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你的成神。”
秋知意当然知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送青冥去死。
一个殷神悦已经足够让她痛彻心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即使知道眼前随风消散的并非青冥的本体。
这是她与青冥的第一次分歧,沉默而压抑,两人如同两座暗夜中静默的山崖,久久伫立、遥遥相望。
半晌,秋知意一手抱过噬空,她露出应付别人的标准微笑,强压下满腔的怒气,她并非不会说刺痛别人的话,更何况青冥实在好懂。
只是没必要。
刀刃是用来对准敌人的,她永远不会把刀刃对准没有伤害她的自己人。
“你最好是等我回来。”
秋知意恶狠狠地说,好似要上来将青冥撕碎,但到底没有。
她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她转身的时候,一道裂纹自青冥的额头向下眼神,蛛网般扩散,仿若画匠精心描绘的纹路。
青冥仿若未觉,他神色自然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液,看着秋知意头也不回地渐走渐远。
秋知意若要成神,溯必须消亡,作为以溯之角和心为载体的此身,也必将消亡。
在经历过殷神悦之事后,秋知意自己未必发觉,她对身边人的紧张几乎到了一惊一乍的地步。
谢涯知和殷神悦虽近日不在魔界,但青冥却知道,他们事事都会与秋知意汇报,不让她担心。
这样确实会让秋知意放心,但对她的心境却并无进益。
他这个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尤其是在溯醒来那一刻,界外的防护已经岌岌可危,他只有继续以自身生机来维持。更何况他与溯同根同源,溯若身死,他必身死,溯若不身死,此身亦将成为溯强大的养分。
秋知意只有成神,才能让凌霄界免于神庭的追缴;而成神,是不能有心魔的。
如此做法,虽然极端,却也是无奈之下利益最大化的唯一方法。
秋知意的身影消失后,青冥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贴上碎裂掉落的一块碎瓷片般的皮肤,无比冷静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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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剑宗。
魔界疆域辽阔,秋知意等人即使要到万剑宗也要颇废些时间,但修真界其他宗门不同。
在溯醒来的刹那,不,应该追溯到在凡界所有魔气都流向万剑宗的刹那,所有修者就已经知晓。
只是因是九宗,才暂时按捺不动。
可溯的那一声传遍整个凌霄界的长鸣却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恐慌,所有人都能感到有什么东西自万剑宗苏醒,沉甸甸又飘忽地压在每个人头顶心尖,仿若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里斯巨剑。
之前不确定的危险如今化作实质的压力压在每个人面前,自然无人能坐以待毙。
九宗几乎都聚在万剑宗结界外,除了天机阁和破命门,天机阁仅派大弟子云拭非前来,破命门仅有副宗主顾图南与浮梦岛岛主相携而来。
几人看向压在万剑宗结界外的魔气凝成的巨大游鲸,游鲸不时甩尾,似乎在与什么相撞。
凌霄殿前的万剑朝宗石中万年来封存的无数剑意朝着溯所在的方向飞来,流星般划过天际,混沌的天空竟隐隐有了永夜之前夜幕的清澈。
仿若要给这片天地彻底分个清浊。
在场的并非寻常人,能出现在这里的无不是修真界呼风唤雨的大能,但依旧为眼前铺天盖地的剑意所震撼。
以至于他们甚至生出了一切困难在这样的剑意面前都会迎刃而解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
铺天盖地的剑意暂时驱散了凝聚在一起的魔气,但却砍不断魔气的流动,数不尽的剑意落在灰色游鲸身上,却仿若水滴汇入江海,没有一丝痕迹。
云止戈不知何时出现。
“没有用的,父主的天赋是——免疫,任何灵气攻击对父主都无效,至于魔气,”云止戈顿了顿,“魔便是父主创造出来的,自然也无效。”
修真界并无天赋一词,即使有出生即有天赋之人,泰半少年早夭,若有幸存者,连修真的门槛都接触不到,遑论开发自己的天赋了。
因此在场诸位也算是见多识广,竟无一人听过人族有天赋这样的说法。
况且……父主……
云止戈看来与眼前这头游鲸关系匪浅。
创造魔族……
她到底是谁?!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眼神交流后又看向云止戈。
姜小楼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云止戈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她神情凝重地看向眼前正在撞击无形之物的游鲸,曾经修补过此物的她无比清楚地知道溯正在破坏什么——凌霄界的隐匿结界。
溯莫不是睡迷糊了不成?!
她将手轻轻搭在溯的额头,其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正是在万年沉睡中祂长起的角。
溯虽无法修炼,但身体力量实在强大,只要不是心脏受损,其他地方完全可以依靠时间修复。
当然,前提是祂活得到那个时候。
“父主。”她加重了语气,她是由溯所创造,自然有与溯沟通的方法。
她在与溯共鸣。
“止。”这是姜小楼的声音。
晦涩的筝声响起,云止戈只觉识海一阵剧痛,她循声往取,却见是白鹿书院的温知新正在弹奏,她的手指被筝弦割破,将筝弦染得通红,见她望过来,十分知礼地与她点头微笑,但手中动作却不停。
炽热的火焰与冰雪一同袭来,是秦思远与方鸿雪,师叔侄两人配合得倒是默契,知道打溯不成便立即转来捏她这个软柿子。
金红的伞面飘过她的眼前,云止戈仿若置身金色的彼岸花构成的纯白世界,金色的花纹流动,不过瞬息,便将她彻底捆绑。
带着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