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寒目送她走远,这才扭头去看凌无非,伸手指了指他,道:“你呀,年纪太轻,办事真不牢靠。”
凌无非听到这话,只能抿嘴低头,不敢多说什么。
“那……我们也先走了。”沈星遥说完这话,便一把拽过凌无非的胳膊,快速走开。
秦秋寒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推门进了屋内,等到萧楚瑜刚好转醒,正缓缓坐起的模样,也不多吭声,而是兀自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水,走到床边递上。
萧楚瑜接过茶水却不喝,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秋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曾遇见过这样一件事——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侠士,喜欢上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也喜欢他。可后来有一天,突然没通知他,便嫁给了他的结义大哥,成了他的大嫂。这位侠士不知是怎么回事,跑去质问那位姑娘,还为此同他的结义大哥大吵一架。又过了些时日,他的大哥告诉他,那位姑娘罹患重病,不治身亡,让他前去,一同送她出殡,就在姑娘出殡的当天,他的大哥拔剑,刺向了他。”
“结果如何?”萧楚瑜问道。
“结果是他们打了一场,生死搏斗,大哥输了。”秦秋寒道,“他委托我查清此事,才知道原来那位姑娘与他大哥有世仇,起初是想通过他接近仇人,好为死去的爹娘报仇,却不想对他动了真情。可姑娘还是惦记着家仇,恰好那位大哥也喜欢她,便顺势嫁了。可成婚过后,因为所爱之人这一闹,便舍弃了之前的筹谋,为了早日复仇,操之过急被对方察觉,丢了性命。而那位所谓的大哥,原本也是个唯利是图之人,接近那位侠士,也另有所图,几件事加在一起,也对他动了杀心,这才会有出殡那日的刀兵相见。”
萧楚瑜低头沉默良久,方开口道:“前辈对我说这些,可是想告诉我,玉涵待我心意是真,杀我父亲也不假,所以我应当……”
秦秋寒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世间种种仇怨,若都要以生死做决断,结果必然不会尽如人意。”
“秦掌门……”
“凡是人都有私心,你想怎么做都不为过,”秦秋寒道,“但在决定怎么做之前,一定得知道因果始末,而不是糊里糊涂,便把任何一方推上绝路。”
“秦掌门的意思是,我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萧楚瑜难免激动,本欲翻身下床,却被秦秋寒按住,便只能道,“他们都不肯多说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从现在所知情形来看,陈姑娘应是受人蛊惑,误杀了令尊。”秦秋寒道,“当年有个叫做李温的匪徒,盗尽各派武学,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活了下来……”
秦秋寒整措言辞,将事情始末对萧楚瑜娓娓道来,等到说完这些,已然过了寅时,萧楚瑜越听越觉心惊,可他明白,虽有个李温从中捣鬼,陈玉涵亲手杀死萧辰的事实,却无法抹杀,听完这一切,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既是如此,玉涵便该问清事实再做决断,怎能轻易杀了我爹?”
“可那时令尊分明有机会说出实情,萧公子可曾想过,为何有人放着脱身的机会不要,非要铁了心求死?”秦秋寒反问。
“这……我也不明白。”萧楚瑜摇头,困惑不已。
“当然是因为这个秘密不能轻易让你们知道,一旦处理不当,便要带来杀身之祸。”秦秋寒道。
“可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呢?”萧楚瑜又问。
“那就得问李温,找出当年是谁助他逃出生天——”
秦秋寒安抚过萧楚瑜情绪,天已将明。他走出房门,便忽然感到一阵头昏脑涨,便立刻回房,歇息去了。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门中上下诸人虽摸不着头脑,但也未多过问。
想到近日种种,凌无非在房中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眼见天色大亮,便索性爬了起来。
他走到院子里,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喊“师兄”,于是扭头一看,却见苏采薇站在远门外朝他招手,便好奇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昨天你们都忙着,也不好说。刚才去见掌门,才知道他昨夜没睡,这会儿已歇下了,想想也只能问你了。”苏采薇道。
这话听得凌无非只觉云里雾里,见她神秘兮兮走开,便只好跟上,直到她房中。
凌无非一进门便傻了眼,只因房里躺着的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段苍云。
“她怎么在这?你捡回来的?”凌无非瞪大双眼,讶异的神情之中,还带着一丝嫌恶。
“她受伤了嘛,又伤得不轻,我想着先把人救回来再……”苏采薇比划着手势说道,“而且她是翻墙进来摔在院子里的,是个人都不能不管,对吧?”
“你让她呆在这里,麻烦就大了。”凌无非上前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只觉微弱无比,便扭头问道,“她伤得很重吗?”
苏采薇点点头,道:“给她用了些药,但一时半会儿还难有起色。”
“等她伤好再赶出去吧。”凌无非说着便往门外走,“免得带来麻烦。”
“啊?”苏采薇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凌无非走到院里,想想昨日发生的事,又想到上回张盛前来要人时所说的话,便越发感到心烦。他穿过回廊,没走多远却看见陈玉涵坐在假山下的池塘边发呆。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此时前去打搅也只会给她徒增烦恼,便转身走了。谁知到了前院,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弟!去哪呢?”
这声音,不是江澜还会是谁?
凌无非愕然回头,还没看清是何情形,来人便已蹿到他跟前,在他胸前重重一拍,推得他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
江澜见他这般情状,不由一愣,问道:“怎么没精打采的?被人打了?”
“没那么严重,”凌无非推开他的手,道,“这正月还没过,怎么就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师父的信函。”江澜晃了晃手中的信笺,道,“还真被你们说中了,天玄教果真还有余孽?”
“只是猜测,尚未有定论。”凌无非道。
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