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涴打量着山洞中的饰物。
“那凡人少女倒是有些情趣，竟还采鲜花。”她走到桌旁坐下，喝起了扶渊的桃花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扶渊眉头紧锁。
“你以为你是怎么从炼魂鼎中逃出来的？”灵涴敲了敲桌子，漂亮的眼睛中尽是不满。
许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扶渊狠狠战栗了一下，一瞬间的炫目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无数痛苦的画面从他的心海深处翻起，一片又一片，连皮带肉。
相传炼魂鼎中燃烧的是创世神身陨落后的最后一缕九幽神火，可炼化仙骨，涤荡神躯。九幽神火苍白羸弱，并不炽热，却是砭骨钻心无孔不入，所受之人会承受挖心蚀骨的疼痛。
扶渊化形不过七千年，便被昊天帝君投入了这炼魂鼎中。
昊天帝君恨他身为仙神混血，却比不上其生母白夙战神半分。
继天后带来的蛋孵化出上古神兽羽盐帝姬后，扶渊便被昊天帝君彻底放弃。
他成了整个上清天唯一的试验品。
昊天帝君想炼化他的仙骨，试试仙能不能逆天而行，成为真神。
他用九幽神火文火慢煮，每日锻打扶渊的身躯。
两千年后，羽盐帝姬被证实无法化形，是没有任何灵智的强大凶兽，被镇压在了神禁监，上了九层封印。
昊天帝君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却又不愿放弃将扶渊炼为神的计划。
扶渊恢复了太子身份，却仍然被关在炼魂鼎中，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直到四年前羽盐帝姬不知为何突然暴怒，震塌了神禁监破封而出，上清天数万神族仙族均赶去镇压，扶渊这才乘乱逃到凡间，好不容易过了些常人过的日子。
逃离神族不过须臾，而灵涴公主又出现在眼前。扶渊又想起了炼魂鼎，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日司器神君被紧急调去神禁监，路上碰到我，便拜托我去守着炼魂鼎。”灵涴温声叹了口气，“若不是羽盐，你不知还要被封在其中多少年。”
“原来是你放我出来的。”扶渊心中极大受感动，垂下了眼眸，近乎哽咽，“灵涴，我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灵涴眼眶微红，她抬起头努力看着洞顶，不让眼泪落下。
“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你必须得回去了。昊天要找你。”灵涴愤懑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五个字。
扶渊紧紧闭上了双眼，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又出什么事了？”
“走吧，路上说。你必须马上回上清天，否则昊天一旦发现你不在，我们两就完了。”
灵涴说着向空气中一挥手，一扇椭圆形的空间之门凭空出现，里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我特地找来了仙鹤族的传送珠，赶紧跟我走。”
扶渊强压下身体的颤抖，收手将扇子别至腰间，与灵涴一起跨入其中。
再钻出门时已经回到了元安宫。蓝楹树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一树的花瓣似乎永远不会落光。
即使半月前刚在幻境中看过元安宫，他仍然觉得物是人非，甚是陌生。过去一万八千年他都在炼魂鼎中度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
灵涴与扶渊一路紧赶慢赶，向着天承殿飞去。
“司器仙君那边怎么交代？”扶渊有些担忧。
“你跑的时候，我在炼魂鼎中放了个傀儡娃娃，如今已经扮作你的模样离开炉子了。我们只需去天承殿就可。”
“你可知昊天为何突然召见我？”
“羽盐帝姬苏醒了。”灵涴言简意赅，“四年前它虽冲破封印逃到冥界，可撕裂空间之门也耗尽了它的精力。前些日子不知何原因，冥界异动，竟是她又苏醒了。”
“是要有战事了么？”
“嗯。一大批本来已经死去的魔族和鬼族士兵靠着羽盐的夜烬重塑了肉身。现在羽盐苏醒，空间产生裂缝，他们便伺机从中钻出，已伤了很多小仙和凡人。”
扶渊此时已猜了个大概，昊天要测试他的炼化效果。
让这种冷血自私的神成为如今的三界之主是创世神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扶渊已然心如死灰。
天承殿的圆形穹顶就在前方，他已经看到了端坐琉璃神座左侧的帝君和右侧的继天后泽青。
扶渊眉心狠狠拧在一起。
*
离开山洞的蓝纾一路沿着漱河向着东南走去。
因为持着嘲风龙符，不出三日便赶到了麓城。
只是——为了赶时间，这一路上几乎啥也没吃……
到了麓城门口时她几乎已经饿扁了。
蓝纾精疲力竭地靠在树旁，心中暗暗自责没有多备些鸟蛋。
正准备休养调息再入城，蓝纾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看着这么差。”原来是一个采药大娘。她背着半框草药，看着约莫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白，皮肤因为终日劳作早早有了皱纹。
大娘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郦州地区特有的口音，语调听起来很是着急。
“阿姨，我没事，就是有些饿了。在此休息休息。”
刚说完，蓝纾的肚子便适时“咕——”了一声。
“你看看你都饿的走不动了！我看你面生，怕不是第一次来麓城吧？”大娘责备道，“人不吃饭怎么行？若是不嫌弃的话，上阿姨家吃点去，再赶路也不迟啊。”
蓝纾柔和笑着： “阿姨，真的不用，我这休息休息马上就走了——”
她撑着树站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黑，一阵目眩，差点倒了下去。
大娘眼疾手快，连忙搀着蓝纾，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就知道逞强，路都走不稳了。上阿姨家吃点再走，我可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晕在城外。”
蓝纾双脚发软，几乎连推辞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连连点头道谢，由大娘将她扶回了家中。
一进院子，一个粗布衣裳的大伯便迎了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