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再想借口。你若真有十八贯,不至于一条粗布衬裤,补了三层补丁还舍不得换。另外,回去洗洗袖口的油花吧。沾到料子上,就卖不出价钱了。”
做布料成衣生意,要时刻保持手上和身上干净,不能弄脏料子。这是成衣铺掌柜的原话。季望舒以为那时候刘卿月躲在她身体里哭,没想到竟然都听进去了,而且记住了并用上了。
什么是学霸?请看眼前。
男人连忙扯住衣袍往下遮,又把袖口不住往里卷。
刘卿月把目光转到女人身上:“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暴露街头,不羞涩也不遮掩?”
英雄所见略同。季望舒笑。
女人见男人暴露了,心里正乱。被她这么一说,立马松手,整理衣裳。
“要挨打了,至少该怕,该躲,该急,该哭。可你连眼眶都没红,眼睛还不住往马车里看。除了躲那一鞭子,其他装得太差了。”
额。原来她是这么推测出来的。这洞察力……季望舒叹服。
这场骗局到现在已经一目了然了。
“还有,你们这架吵得不早不晚,就冲着我们的马车,只是巧合吗?我们的马车分明很普通,你们怎知车里坐的是位‘贵人’?”
两人被她问得缩在原地,不敢解释,也不敢动弹。
姜涟终于反应过来。
“好啊!竟然敢算计到我姑父头上!简直该死!”他说罢又要扬鞭。
“你想当街杀人吗?”刘卿月呵斥。
姜涟被她这么一问,鞭子自然落不下去。可是堵在胸口的那团闷气,也上不去下不来。想来想去,只能将马鞭重重摔倒地上,又啐了那两人一口,转头朝他的马走去。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吧。暴躁炮灰被智商碾压。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季望舒暗爽。
刘卿月盯着姜涟的背影看了两眼,忽然仰起头,视线越过围观的众人,看向街道两边。布庄,蜜饯铺子,首饰铺子……
对面,是座茶楼。
季望舒看见,二楼的栏杆后似乎坐着几个人。见刘卿月看过来,立马躲开。反应稍微慢些的那个,鼻梁似山峰般笔直,背着阳光的脸上,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
嘿呦,那里不会坐着男主吧。季望舒后知后觉。
男主设计让姜涟出丑,却被刘卿月机智点破。然后是:
女人,你让我对你产生了一丝兴趣。
是这种进行方式吗?
季望舒觉得自己吃到了一盘很好吃的金针菇,但是,塞牙。
作者,我要把你鞭尸!!
季望舒正在难受,又听刘卿月拔高声音说:“想来,你们也是受人所驱,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豁出性命,冲撞定国公。念你们生活不易,方才这两鞭,便是国公罚过你们了。”
说罢,刘卿月朝姜涟伸出手。
“做什么?”姜涟问。
“钱袋。”刘卿月答。
姜涟朝崔式的马车望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袋。
刘卿月接过之后,也没打开,直接塞到了那女人怀里,说:“国公心善,留着治伤吧。至于你们的雇主会怎么罚你们,国公爱莫能助。”
两人拿了钱,低头朝姜涟行礼。
“回府吧。”崔式道。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替他全面子?”季望舒问。
“这么拙劣的闹剧,冲的不是崔先生,而是他。德不配位,想来他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刘卿月说。
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他丢的是定国公府的脸。”刘卿月又说。
她还是在乎的。季望舒心想。那天对钟四娘说的那些“定国公府灭门是自找的,注定的”,其实都是气话。
嘴硬心软的小姑娘。
“我知道你心里很矛盾。来都来了,咱们就再走走,再看看。慢慢来。”季望舒安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