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东西。”
我捧着新裙子,爱不释手的同时,抬头看他:“相公喜欢什么?”
赵楚肃笑容一敛:“没有。”
见他这神仙般无欲无求的模样,我怕戳他痛处,不敢再多话。
直至进内屋换好了衣裳后,我才出来问道:“好看吗?”
眼里夹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赵楚肃点了点头:“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温和潋滟,清雅高迈。
随着暮色将至,窗外微风徐徐,将松叶撩拨得沙沙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我的心弦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赵楚肃虽然身形消瘦,可力道却不小,不断挨手板的我疼得大哭,任由眼泪滚落在地。
不知不觉,掌心已血肉模糊,旧疤未愈,又添新伤,原本如脂如玉的素手也惨不忍睹,这次我硬生生又接了三个板子。
可还没等第四个板子落下来,我已泪眼婆娑,语气不耐:“你要打就快点,别这样折磨人!”
然而赵楚肃却收起了戒尺,并从匣子里拿出金疮膏,命丫鬟给我上药。
我摇摇头,一脸赌气:“还差两个板子呢!与其让你日后打回来,不如快刀斩乱麻。”
“余下的不打了,作废。”
我又是一脸懵,不知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只见他偏过头看着我,窗外金辉洒在他的侧颜,柔和得有些不真实,说话也云里雾里。
“犯错就要挨罚,如果一味卖乖讨巧,求饶蒙混,只会害了自己,你既已明白这个道理,那我就不打了。但下回再算错账,我照罚不误。”
我愣愣地看着他。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向他求饶过了。
只觉得挨手板虽疼,但也记下了很多知识,不冤不亏。
夏末雨后,天气凉爽。
青石小径满花香,徐徐清风过草堂。
窗门大敞,飘进来几瓣桂花,悠悠落在书架上,我踮脚拂去,拾起一本《寓说集》。
随意翻了翻,见有一页被折起来,我便好奇地坐在小榻上品读。
故事大抵是说,有个书生进京赶考,途中经过一观音庙,便想进去拜拜,不料进去后竟发现观音也跪在了石像前。
书生大惊:“您为何要跪拜自己?”
观音笑了笑:“因为我也遇到了难处,可求人不如求己。”
我反复琢磨这个故事的寓意,思绪也逐渐清朗,好似雾散日出一般,照亮了山谷下的遍野青葱。
求人不如求己……原来如此。
其实小娘也没错,只是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生存方式罢了。
等我回过神来,正巧发现不知何时,赵楚肃已站在门口。
一袭青衫,墨发随着步子轻飘,若风中细柳。
趁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又从书架上找出几本,递到了我面前:“这里面的故事都很有意思,你拿去读,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
我愣愣看着他:“相公,我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赵楚肃掀起眼皮,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让我省点力气,能少打你两个板子。”
我被他堵得没话说,只好讪讪闭嘴。
晚饭过后,大夫人让我过去唠家常,我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谈论期间,尽量保持谨慎客套。
大夫人颇为无奈:“你这孩子,都过门半年了,还是这般见外。”
余光瞥见我手上的疤痕,她心疼地叹道:“清辉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也不知心疼人!可怜你呦,跟着他造孽啊...”
我笑着抽回了手:“母亲,相公他不善言辞,可田田不傻,知他真心待我好,正所谓现在挨板子,以后甜日子嘛。”
大夫人表情一滞,尴尬地笑了笑:“我到底是老了,真搞不懂你们。”
而在回去的路上,赵楚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嫂嫂,眼下母亲病情好转,你又年轻,何必跟着大哥蹉跎呢?他...他毕竟不是良人啊。”
这话一出,我心里莫名酸涩:“相公教我识礼自爱,读书练字,这对我来说,就是良人。”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我好奇抬眸,见赵楚肃正掌着灯笼,站在回廊上。
赵楚黎心虚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看我,笑得比哭还难看:“看来嫂嫂说的没错,大哥确实会疼人,竟在这儿候着。”
说完,她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我紧张地看着赵楚肃,他却神色平静,步子轻缓,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夜色浓厚,月光明朗,漾出纯澈的光晕洒在他周身,我看得心跳加快,忍不住开口:“清辉。”
赵楚肃当即停下脚步,垂眸看过来:“嗯?”
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小字很好听,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你知道这其中意思吗?”
“嗯,‘清辉’二字意味着品行高洁,清正坦荡,如你一样。”
“我...我是说这句诗词。”
他声音细若蚊蝇,我一时没听清,索性问道:“什么?”
“没事。”
赵楚肃垂下长睫,遮住眼底情绪,耳垂却悄然泛上一层绯红。
……
很快,嫡姐也要嫁人了,而且要嫁到很远的地方。
她临走前,我在沈家住了一夜,以便与嫡姐躺在床上说些悄悄话。
“田田,其实我特别嫉妒你,你样样不如我,却比我会讨人欢心,偏又只惹我生气。可你走后,我这日子实在孤单。”
“姐,其实我也特别嫉妒你,你样样比我好,我明知身份卑微却又不甘心,总想处处压你一头...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也很想你。”
黑暗里传来嫡姐的轻笑,停顿片刻,她问道:“你在赵家怎么样?”
我心头微颤,想到那个不苟言笑,心如皓月的男子,无端溢出几分甜蜜。
“还不错,若能这样相伴一辈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