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徐青澍跟前,余颖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犹豫和羞赧,对他说着什么,徐青澍认真听完,也笑着回复。
秦蔓的脚步在一蹦一跳地踩着雪,耳朵和眼睛却都偷偷系在了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连自己的动作停顿、转身艰涩都没有察觉到。
但饶是她再专注,除了开头的那一句叫喊,就什么都听不清了。这一片茫茫雪地里,打闹追逐的学生们实在是太多了,吵闹声完全地压过了他们对话的声音。
秦蔓扭过头不再看那个方向,她伸手把帽子边沿钻出来的发尾拢进去,转身向着刚刚和杜心荔分别的地方走去。
转身的那个瞬间,她恍惚看到余颖被徐青澍说的什么话惹得羞涩难当,佯怒着打他一下。
徐青澍扯着嘴角轻笑一下,心情仿佛很是开怀。
她慢慢走回到操场入口,杜心荔刚好跑着过来,带着她们俩骑车时用的棉手套,递给秦蔓。
“蔓蔓!戴好了吗?我来了喔?”
杜心荔很是激动,早就开始蹲下团雪球,蠢蠢欲动。
秦蔓突然提不起兴趣,心情像是沉在了水里,又湿又重。
但还是打起精神,跟杜心荔说:“等一下,我也准备点儿武器。”
她找到雪厚的一块地方,蹲下来,用手捧起一堆白雪,丝丝凉意透过棉手套渗进来,她的手心也凉凉的。
她团啊团、揉啊揉,眼眸好像是在看着雪地,但又没法一直专注,一个不留神就跑了焦。
走了个神的功夫,竟已经团了好大一个雪球。
她把雪球捧起来,杜心荔看到惊掉了下巴:“蔓蔓,你蹲着半天我以为你得囤了三五个,没想到你一搞就搞了个大的啊!”
秦蔓看着她咋咋呼呼,笑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出手,狠狠地把雪球砸到她胸前。
杜心荔胸前白了一大片,反应过来,立马捞起自己的两个雪球就追着秦蔓跑。
秦蔓在奔跑的学生里穿梭,杜心荔追着她,砸了她好几个雪球。
躲闪之间她撞到了邢浩然,邢浩然扶住她问怎么了,她回头指着杜心荔说:“杜心荔在追我!”
她定定地看了邢浩然一眼,郑重地说:“帮我打她!”
然后就继续往前跑了。
邢浩然看看跑远的秦蔓,又回头看看追来的“张牙舞爪”的杜心荔,不由分说就抓起雪来扬了杜心荔一身。
“邢浩然!好啊你!”
杜心荔气得咬牙,一个雪球就砸向了邢浩然。她不再追秦蔓,开始和邢浩然你一下我一下地打闹起来。
但秦蔓没停下,她跑啊跑,跑啊跑,一直跑到操场的角落,器材室门口的大槐树下。
这边离操场入口远,人少了很多。
她扶着大槐树黑色的粗糙树干,深呼吸,平息着刚刚奔跑完的呼吸不畅。
雪下得更大了些,刚刚跑动的时候羽绒服的帽子早就掉了下来,她甩一甩头发,把落在发丝上的雪花都甩掉,然后扣上帽子,蹲在槐树下看着操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到这里,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远处少男少女们在雪里笑着、跑着。
少年心思在一个个望向某人的眼神、一步步下意识的靠近之间,一展无遗。
哪怕是小男生们想要引起某人注意而故意为之的恶作剧,或是女生们不够大方的扭捏、过于明显的佯装恼怒和故作娇嗔,也都因为是足够年轻的年纪,而变得无比美好而不带恶意。
纯洁的白色的雪啊,像是纯粹真挚的少年心。
不够现代化的教学楼和操场、不够惊艳的风景,都因为这鲜活生动的少年气,而变得像是青春电影一般引人沉醉。
秦蔓看着这幅画面,除了身在其中的感动,看得久了,也就抽离出了一分独自寂寥的孤单。
她一向在心中谴责自己这种矫情和无病呻吟,但她不会改,她的内心深处,永远怀着足够的真诚和纵容,去对待自己所有敏感的情绪和感受。
她躲在这里,尽情地沉溺在心里那份,她命名为“矫情”的酸涩感受。
*
依稀看到余颖嫩粉色的苗条身影。
六班的胡奕铭、齐嘉轩他们故意在她周围追逐,雪球时不时就落到她身上,她左右躲闪,时不时拽一下徐青澍的衣袖。
看样子他们正要穿过操场回教学楼。
张驰看着并肩走着的两人,狠狠地往地上摔下一个雪球,下一秒就抓起一把雪,装作不小心地往徐青澍脸上扬去。
徐青澍偏过头一躲,冷着脸,也不管他。
见张驰明着出手,齐嘉轩和胡奕铭就开始明目张胆地从后面、侧面往他身上扔雪球,也不避开脸,有些甚至故意扔进他的帽子里。
徐青澍侧身躲了几下,身上还是落上了几道白印。
余颖在旁边气得想要呵斥制止。
谁知张驰更加来劲儿,又捞起一把,直接往徐青澍脸上扔。
徐青澍眯着眼睛,快速侧头躲过。
他眼神中已经透着不悦,弯腰捞了一把雪,放在手里团了两下,眼神危险地看着张驰。
张驰痞里痞气地歪了下脖子,对着他就扬起了下巴说了句“有种你来”,眼神狠厉。
他知道徐青澍在班里没有朋友,天天独来独往,他量他不敢和他们撕破脸。
徐青澍只是反复团着雪球,没有动作。
张驰扯着嘴角讽刺一笑。
下一瞬间——
徐青澍手里的雪球快准狠地飞出,狠狠打到张驰的额头正中。
徐青澍团了半天的雪球,表面早已经变得紧实坚硬,不再松散,张驰的头被击打得向后一仰,顿时人都恍惚趔趄了一下。
他出手太快,胡奕铭、齐嘉轩他们几个愣在周围,急忙关切地围上去查看张驰情况。
余颖也捂着嘴震惊地看徐青澍。
这种捏得很硬、堪比石头的雪球,是可以把人砸出血、甚至砸出人命的。
秦蔓看不到、听不到细节,只依稀看出来,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