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好像和六班的那几个起了冲突。
看到徐青澍猛地出手,他们围上张驰,她心里一紧,刷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会惹出大事了吧。
秦蔓往那边跑去。
好在没有见血。
张驰拿手心按着额头,回过神来,眼神里是很危险的记恨,他咬着牙根慢慢吐出来:“你、有、种。”
徐青澍讽刺地笑了一声,语气不紧不慢,但淬着冷意:“不好意思,误伤了,下次记得躲快点儿。”
从不参与他们任何活动的徐青澍,这一次给了他们过度强硬的反馈,张驰的面子十分受挫。
胡奕铭、齐嘉轩他们嗅到气氛里的针锋相对,都带着一股怒气,开始摩拳擦掌,暗中蓄力。
张驰眯着眼睛。
徐青澍云淡风轻,毫不紧张地直视他。
秦蔓走到不远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山林里一呼百应的野老虎和冷漠独行的北极狼在对峙。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徐青澍散发出这种危险的、张扬的气息。
和他平时的懒散、凉薄、惯爱嘲讽人的恶劣,毫不相同。
他身边,余颖一张小脸有些惶恐和苍白,但在雪地里,依旧是具有破碎感的、惊人的好看。
徐青澍定定地站在她身前,像是以一人之身,为她对抗所有危险。
刚刚已经打过了预备铃,操场上的同学们陆续回班,有些人路过,偷偷看他们几眼,但也不敢围观。
操场上的人渐少。
秦蔓攥着拳,把路过的步子放得很慢。
在这份一触即发的气氛里,上课铃打响了。
张驰咬着后槽牙,很近地盯着徐青澍的脸,一字一顿地发着狠说:“你给老子等着。”
徐青澍什么都没说,只是眯了眯眼睛,眼神里流淌着晦暗的黑色。
张驰带着胡奕铭、齐嘉轩他们往班里走,走之前每个人都狠狠地剜了徐青澍一眼。
余颖满眼焦急地看徐青澍,微微发着抖跟他说:“你因为我惹上他们,以后……”
徐青澍打断她,自信的语气也打消了她的顾虑:“没事。”
秦蔓正装作路人,随着张驰他们往班里走去,回过头最后看了他们俩一眼,听到这两句对话,扭过头去,匆匆加快了脚步,往教室跑去。
后面的徐青澍和余颖并肩往教学楼走。
他看见前面戴着羽绒服帽子,匆匆跑进楼的身影,眯了眯眼。
*
那天的事情,秦蔓在心里,早就用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片段,完整地拼凑出了一个前因后果十分连贯的结论。
但她总是试图抱着些严谨的态度去推翻。
她自习课偶尔走神,不自觉地反复回想那天,硬是想要找出逻辑链上的漏洞或是其他可能性。
她看到自己换了的新书包会想,看到小卖部的豆奶会想,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更是会想。
这变成了比压轴数学题还要困扰她的未解之谜。
哪怕她的潜意识里,早就知道那层一吹就散的迷雾后面,是怎样一个答案,她也依然执拗地骗自己,雾还很大,答案很难。
于是,她执着地做着一个自娱自乐的解谜人,虽然她的一个又一个解法,始终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
后面的几周,秦蔓偶尔再遇见徐青澍,他往往是和余颖一起,他们有时候边走边说话,有时候余颖绕着他叽叽喳喳,有时候,徐青澍在站着等她。
这时候,秦蔓远远看见,就沉默地绕道而行,甚至不惜折返,做着一只路过的、笨拙而礼貌的鹌鹑。
她想不通,为什么当初想躲开的时候,怎么都躲不开,如今她一直想找机会去问个清楚,却又永远都等不来那个合适的机会。
后来秦蔓想,归根到底,是他们俩之间的那点儿熟悉,太过于浅淡。
浅淡到,如果没那么凑巧的话,原来根本都说不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