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去拍照片——当时在摄影论坛认识的他,也是巧了,我们都在C市。就这样慢慢开始摄影了。”
秦蔓点点头,小声应着:“原来是这样……”
还挺,让人心疼的。
徐青澍侧头看她一眼,夕阳就在她身后,照得她脸颊轮廓上出现了一圈细小的金色茸毛,头顶有些杂乱翘起的碎发,也在夕阳里发着柔和的光。
秦蔓侧头问他:“那你以后会继续搞摄影吗?会专门从事摄影行业吗?”
徐青澍的目光沉了些:“本来只是爱好,没有考虑过专门做摄影。但是最近想法变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最近他亲爱的继父和他的母亲一起,搞出了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不过这些,他就没必要说给秦蔓了。
秦蔓:“那挺好的……”
心里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她就不可能专门去学摄影。
就像当时文理分科,她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一样。
不是因为她有多热爱理化生,单纯是因为学理科以后专业选择多、就业机会多,学文科冷门又不好找工作。
虽然秦蔓并不这么认为,但在秦父、李金兰、以及她能认识和接触到的所有长辈眼里,都是这么个理。
对于她这样,永远要把性价比、发展前景、工资水平这些东西放在前几位考虑的人,喜欢什么,无关紧要。
快到路口了,秦蔓要去食堂,应该和他不会再同路了,毕竟他们的消费习惯,也不在相同的餐厅。
秦蔓脚步放慢,问他:“我要去一餐了,你……”
徐青澍边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边随口道:“我去二餐找林晏,走了。”
秦蔓点点头:“嗯。”
看着他的背影往前面的二餐走,秦蔓转弯去物美价廉的一餐。
在窗口排队的时候,她想,既然以后都不会再去社团了,他们之间,或许再也没有这样聊天的机会了。
*
最后的一个月冲刺,整个高三楼都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氛围,连偶尔课间的打闹和喧嚷,都有些大战前夕最后的狂欢的意思。
秦蔓不再去五楼的小平台,不再在晚自习的课间去散步,不再左顾右盼和走神。
她的所有精力,都在这段时间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每天都会用掉一支笔芯,右手中指被水笔压出了一道畸形的凹陷,每天晚上沾到枕头就沉沉入睡,第二天不用闹钟也会自然醒来。
她把紧张和不安埋在心底,像是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强大的信念感。
她听到景思佳在被窝里偷偷哭,文体委员一向白净的脸上爆了痘痘,之前休学的同桌试着回来继续学业,但刚过了两天就在某节晚自习干呕不止,又再次休学。
听说邢浩然病了一场,好在退烧很快,坚持着没有回家,杜心荔也在狂补文化课,怕艺考过了却栽在了文化分上。
这些和她一样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拼命不想被挤下赛道的人,让她心里难过。
既为他们,也为自己。
秦蔓偶尔抬头看向徐青澍的方向,他不是在撑着身体从容地演算,就是在趴着睡觉。
当然还有不在座位、不知所踪的时候。
他是校长和老师们眼里的状元预备役,校领导们对他三年的行事作风早已习惯,此时无论他如何备考,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
只要这位王牌生保持好状态就行。
徐青澍也确实不负众望,从一模到四模,都是稳稳的全市第一。
秦蔓一次高一次低,没什么规律可言,但最差也没有出过年级前十。
她只希望高考考场上的题目,她能做得顺手。
*
考点和考场下来了,秦蔓不在本校考。
不在本校考的所有同学,几乎都选择回家备考,毕竟家里人的照顾,会更加周到贴心。
但秦蔓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留宿一中,每天跟着学校的大巴车往返。
毕竟和可能会晕车的情况相比,她在家里是绝对无法静心备考。
高一高二和离校备考的高三生们离校的那一天,秦蔓坐在只剩了十来个人的教室里,有些走神地看错题本。
经过三年时光,翻得毛燥的纸张,早已经泛黄变软。
“咚咚”,忽然书箱上摞着的笔记本被叩响。
秦蔓抬头。
徐青澍正站在旁边,肩膀上挂着书包——他考点在外校,今天也要离校了。
“你,要走了?”
“嗯。”
徐青澍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秦蔓,白色的,上面的化学名称看不懂。
秦蔓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上面的字:“这是?”
“晕车药,挺管用的,一次一片。”
徐青澍说着,单手卸下书包,从里面拎出来一个袋子,一并放到她桌上。
“还有这个,晕车贴。”
他的语气很自然,就像是理应这么嘱咐她。
秦蔓心中微动,这些东西,她自己都没有准备。
徐青澍把书包重新挂到肩上,看着她的眼睛:“不要说谢,我只是希望你顺利。”
秦蔓被他的这句话瞬间击中,眼里泛出湿意。
他没有说“希望你考出好成绩”之类的话,细心地没有给她施加一丁点的焦虑和压力。
她抬眼回望着他黑沉的眸子,格外勇敢,格外虔诚。
“徐青澍,我也希望你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