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川从背包里拿出他的长款薄风衣,递给秦蔓,秦蔓把摄像机交到他手上,拿过衣服道谢。
风衣盖过小腿肚,因为有些重量,只是飘起了小片衣角,原本的衣裙在里面服服帖帖。
徐青澍扫过这边一眼,但只是越过他们,看向了海面上的航船。
*
他们租车去乡下小镇,那里有几个有名的雪茄烟叶种植园——因为得天独厚的土壤与气候条件,这里的雪茄几乎是世界之最。
小镇距离首都市区有四小时车程,今天祁岩川要和国内之前接过的一个项目洽谈后期问题,因此到达小镇时,除了他们两人,就没有其他游客了。
当地人对于这样两个肤色不同于众的人,抱有热情和好奇,徐青澍的西语也是真的很好,很快融入进去,同几个穿背心的大叔聊天。
秦蔓跟在他身边,偶尔拍摄,偶尔只是四处看,其实种植园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可看,秦蔓想着,或许应该学习一下西语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无聊,徐青澍侧身过来,离秦蔓近了一些,为她翻译。
“在说去年九月的那场飓风对种植园造成的损失,很多设施,比如遮阳棚和晾晒棚都倒塌了,现在这些棚子都是新建的。”
醇厚的中文在耳边响起,秦蔓想,或许因为这些是重要的内容,他在提醒她做好记录。
两人和烟农们聊了一会儿,征得主人同意,就在种植园里闲逛。正是植株生长的时节,绿色的雪茄烟叶苗成行成列地排布。
带着烟农们送的草帽,秦蔓架好机位,让他说些什么。
徐青澍随意地坐在石头上,托着相机,对着远处田地里正除杂草的少年拍了一张。
然后并未看镜头,平和地开口:“烟农们说,这里的雪茄烟叶举世闻名,但每年种植的90%以上要上交给国家,他们留在手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国家把那些名牌商标贴在茄衣上,本不值钱的雪茄身价暴涨,卖到几百美金一盒。经过国家认证的这种雪茄,也是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获取外汇的渠道。”
“……”
说了一会儿,徐青澍稍稍停顿。
太阳正热着,哪怕有帽子遮挡,人也焦渴难耐,秦蔓注意到他微微发干的嗓音,手伸进背包,拿出水瓶递给他。
拿出来才发现,只有一瓶了,还是她喝过的。
正讪讪地想要放回去,徐青澍却及时转头看过来,扫过她手中的水瓶,礼貌请求:“可以借一口水喝吗?”
眼神坦荡,语气诚恳。
分明是为了她的素材,他才口渴至此。
秦蔓没有那么没良心,很快递给他。
“谢谢。”
徐青澍接过,拧开,很细心地仰头往口中倾倒,并未接触到瓶口。
两口之后,他的手放下,唇边一滴水珠顺着下颌的弧度蜿蜒,一直到脖颈,到喉结,直至没入黑色的T恤领口。
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秦蔓接过他递回来的水瓶,放进包里。
脑海里是刚刚那颗水珠,也是2013年那个刚入学不久的燥热午后,她从看台向下俯视,篮球场上,他以同样的弧度仰头喝水,看向她时,从喉结处淌下的那颗,与方才的视觉冲击力相差无几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