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我去了,那是我摄影人生真正的开端。”
秦蔓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从背包侧面的小兜里掏出了两颗糖:“祁岩川给的,防低血糖的,你吃吗?”
“我不吃。”
于是秦蔓又收回手去,把糖纸捏出“噼啪”的声响,剥开放到嘴巴里。
徐青澍侧头看她,弧度如此熟悉的白皙侧脸微微鼓起,很专心地含着糖块儿。
他曾经亲眼看到她的少女模样,如今发型和风格都变了,在他眼里,却依然是那个白T恤牛仔短裤的她。
但她好像不再专心听他说话了。
秦蔓听他没再开口,侧头:“嗯?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好像是对抗,你去中东,跟着老师学摄影,并不是出于对抗?”
“嗯,那不是为了对抗。”徐青澍嘴巴发苦,没再继续讲下去,只是同秦蔓说:“抱歉,可以给我一块糖吗?我有些想吃。”
秦蔓不明就里,却还是从口袋中拿出递给他,没有多问。
徐青澍嘴巴里满是香浓的牛奶味儿,但一个晃神间,又好像也变得苦涩无比。
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再说下去了。
譬如和她在一起,也曾是为数不多的,不是出于“对抗”而是出于欲望的事情。
*
车子归还到租车行,两人转搭公交车回民宿。
下车时,祁岩川正好在门口,走上前来接过秦蔓的旅行包。
秦蔓跟在他身后,朝着一楼客厅门口走去。
“秦蔓。”
徐青澍忽然叫住她。
秦蔓回过头之后,他向前走近两步,看着她的琥珀色眼睛。
他身后的天蓝色铁栅栏门半开,小街对面,有年轻男人在墙体上喷绘涂鸦,房东太太正在为门口的几盆花浇水,隔壁院子传来放歌剧的声音,街上有橘红色的老爷车缓缓驶过,素昧平生的人们热情洋溢地互相打招呼。
秦蔓想,在这个快乐又轻盈的国度,或许他觉得他们之间的那点儿不愉快也应该被释怀。
他说:“除了摄影,和你在一起,是另一件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
秦蔓的眼睫颤了颤,似是因为太过突如其来,才没听懂他没头没尾的话,半晌之后回忆起车里的聊天,恍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吗?……谢谢。”
但是得到了这个答案,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快意或者轻松的感觉,秦蔓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吸饱了水的旧海绵,堵滞又艰涩。
吃过晚饭上楼时,徐青澍正在打开自己的房门,秦蔓眼睛扫过他裤脚上的痕迹,沉默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Jorian发信息:你老板的左脚和小腿今天受伤了,荆棘划到的,不知道具体情况。
Jorian此时就在楼下,她听到他上楼,经过她的房门,然后敲响隔壁房门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Jorian回复她:谢谢秦老师告知!我去看过了。
秦蔓想起那些粗壮锋利的荆棘丛,想问一下情况,但又不想太过关心,毕竟告诉他的助手,就已经算是多管闲事了。
还未想好发什么,Jorian就已经热切而熟络地发了新内容:有些细小伤口,好在没有很深的,简单消毒包扎过了。我老板他就这样,很轴的,永远不主动说出需求,也不愿意被照顾。
秦蔓:不严重就好。
并没有对后面一句做出评价。
他骨子里就是自我的、踽踽独行的、不愿和别人产生牵绊的人。
她早就知道的。
街对面咖啡屋的醇厚香气飘进窗子,秦蔓闻着却很是涩苦,她又想起刚刚在院子里的那两句对话。
或许,曾经的秦蔓有幸被他看见,被他关注,被他接纳,本身就是一个中彩票一般的概率。
她还悲伤什么呢。
*
晚上,秦蔓把素材导出,整理。
翻到了之前的很多片段,有些因为收声和光线的问题没办法在正片中使用了,她截取出来,简单添加标题,带上了#蒙骆#的tag发布到微博。
这个微博是她前两天注册的一个纪录片官方账号,甚至还没来得及认证,刚刚发出的,是唯一一条内容。
秦蔓继续在电脑上工作,处理一些国内的蒋骅无法做主,需要她来敲定的问题,又重新细化了蒙骆纪录片的框架,梳理素材。
晚上十一点,秦蔓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月光照进木窗,家具简单,满屋清白,一室空空荡荡,寡淡得让她有些饿,仿佛胃里比这屋子还空荡。
她抄起手机下楼,去公共厨房里找出了吐司,抹上了一些花生酱,靠在木桌边,边玩手机边吃。
随手点进微博,她咀嚼的动作立时停下。
消息栏居然显示有八千多的消息!
秦蔓并不热衷于经营社交平台,这是她见过最热闹的后台了——刚刚的那条微博,已经被小范围地转发起来了,评论和点赞数据都很让她意外。
或许是因为带上了话题,还有评论区一些人在艾特好友,总之吸引了不少路人,当然还有蒙骆本身的粉丝。
他上次在国内公开露面后接受了两个采访,就没再有活动了。但他的颜值、气质,还有他那些出圈更早的作品,为他迅速积累了国民度和人气。
他本人没有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网络上的大家只能反复观看他的那几个晚宴视频、采访视频,然后并不解渴,爱屋及乌地去分析和盘点他曾经的摄影作品。
物料太少,以至于这个十几秒的小视频迅速传播开来。
—啊啊啊看我刷到了什么好东西!
—凭本事刷到+1
—我去,哪里冒出来的官博,真的假的?
—上次有个姐妹发了偶遇他的帖子,说看到他在拍东西,我当时还不信!我真傻,真的!!
—啊啊啊终于看到新鲜老公了[哭]
—摩多摩多[色][色]
—已经过去三小时了,怎么还不更新?怎么还不更新?生产队的驴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