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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1 / 3)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拍摄暂时搁置。

好在本来也到了收尾阶段,后期只需要补拍一些镜头和内容,并不会耽误太多进度。

秦蔓粗剪的片子已经整体呈现出了她的思路和想法,此时已经交给了祁岩川去进一步细化。

徐青澍没有醒来。

那个混血女孩儿在池塘边做过急救后,在医院顺利地醒来了,流着泪同她的爸爸妈妈讲话,平静下来后四处寻找救她的男人。

但徐青澍没有醒来。

秦蔓坐在医院的病床边工作时,脑袋里总是闪出,她拉他们上来的那一刻,他青白的小腿缠绕着幽绿而结实的水草,只是看了她一眼,还未同她说一句话,就失去意识了。

那一眼,既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得偿所愿,总在秦蔓脑海里反复回放。

或许差一点,他就无法回到水面了。

秦蔓当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但还能保持镇静地同警察交代经过。

若是此时警察来问她,她怕是只能反复描述那一幕,许多其他细节通通想不起了。

徐青澍在医院里养着,医生说,醒来与否以及多久醒来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Jorian收到这个消息时很震惊,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决定悉心照顾他的老板,并乐观地告诉秦蔓,他一定会醒来。

和他不同,秦蔓从不是乐天派。

她有时会忽然心悸,疾跳得让她怀疑自己的心脏健康,有时会在梦里醒来,哪怕知道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依然还是会悔恨那天为什么要丢三落四。

白天,她偶尔无所事事,就拿着相机对准病床上的他——那女孩儿已经出院,但会常常带着礼物来看他,访谈已经做过了。

但徐青澍这个另一当事人却依然没有醒来。

病房没人的时候,秦蔓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那个两步之外,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影子。

她想起了马西婕。

这些年,偶尔去看望她,有时是自己,有时是和老朋友们,她过着自己的生活的同时,很想念她。

有句话叫“会者定离”,所以一切相遇,从开始起就注定要别离吗?

她不知道。

但她此刻,很想让这个清峻而冷漠的男人醒过来,继续做他的大摄影师也好,做些其他事情也好,总之他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承载着她大半青春时光的他,在她的私心里,应该好好地、漂亮地活在这个世上。

睡着的他面容平静,薄薄一层眼睑遮住了往日沉静的眸,头发有些长了,秦蔓抬手拨开——哪怕他其实根本感觉不到扎眼。

他的皮肤在终年的奔波中,早就不如当年那样细白了,此时又因为不够红润,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沉。

秦蔓看着这个如人体模型一般一动不动的身躯,第一次觉得自己生命里的某些东西,正在剥离开她的血肉,离她而去。

——那些经年日久,融进她的骨骼血液里面的东西,关于鲜活的爱,关于天真的希望,关于一意孤行的勇气,关于年轻的他。

这个男人这些年来一直在赶路,沿途风景不顾,如今羽翼渐丰,分明与当年大有不同。

秦蔓却还是会在日复一日的相见中,看到当年那只狼狈孤傲的雏鹰的影子。

那只雏鹰曾偶然降落在她的世界,带给她生命最初的震撼,点亮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

秦蔓的指尖触到他额头的皮肤,蜷缩了一下,又轻轻、轻轻地抚摸过,理好了他的乱发。

*

Jorian一直鞍前马后地忙着,包括办理手续、与医生护士交流、处理搁置下来的工作,一个人难免忙不过来,他很为难地请求秦蔓,在陪护徐青澍的事情上能否多帮帮忙。

秦蔓答应下来。

异国他乡,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力。

而且杜心荔说,她这样的情绪波动,一部分来自于对突发事件的应激,一部分来自于对徐青澍的复杂感情——这并不代表她重新爱上他了,只不过是旧人新事带给她的混乱感作祟。

杜心荔最近似乎参透了爱情,说起这些都老神在在的,秦蔓正苦于寻找一个合理解释,听了她的话自然愿意相信。

于是她允许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

陪护病人并不是什么轻松差事,尤其是陪护醒不过来的病人。

祁岩川和姜珍珍忙着维持工作室的正常运营,重大决定才会来找秦蔓,他们本就是很有能力的人,这让秦蔓可以安心在医院和Jorian轮流照看。

医生说,他们院方该做的、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醒来与否全看他个人的生存意志,作为“陪护家属”,秦蔓要多和他说说话,尽力唤回他游离的意识。

于是秦蔓带着笔记本呆在这里,一边整理那些被排除在正片之外的素材,把它们发布在微博,一边和徐青澍讲话。

依然有越来越多的粉丝赶来关注,毕竟这似乎是唯一一个能够瞥见蒙骆真实生活的方式。

至于他救人后一直没有醒过来的事——事关重大,还未对外公布,因此互动依旧是热闹的、雀跃的、激动的。

秦蔓把那些评论挑着念给徐青澍,但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在医院里,不知年月几何。

分明才三四天,秦蔓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她一个人坐在这白得过分的房间内时,哪怕在工作,也总会心慌,感觉没着没落的,或许是因为消毒水味以及往来医患凝重的表情。

只有Jorian在时会好一些。

Jorian不用四处奔波时,在病房守着老板,漫漫长日,只能同秦蔓这个“陪护搭子”说话。

因为老板就在病床上躺着,他和秦蔓之间的联系也都是关于老板,说的话题自然也都和老板相关。

秦蔓说,那天如果是Jorian或是祁岩川跟他去,他们都会游泳,不至于徒劳无功地干等,什么忙都帮不上。

Jorian察觉到她的愧疚和低落,轻轻笑:“秦蔓老师,那你不能这么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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