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扭曲的脖子诡异地拉长,脸伸到她面颊的前方,四周散发着意味不明的黑气,距离只有咫尺。两道如死寂般的视线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菊地绮良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还有身体热量的循环。
世界在此定格。
店员也终于看到了不应该被注视到的存在,惊恐下,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叫。
“不好意思。”
声音从咖啡店门口传来,出声的人先是抬起一只手,电光火石之间,指尖涌出一股浩然庞大的能量冲击向她。
能量规避了活人,化作致人死地的利刃割掉两只恶灵伸长的脑袋。
黑雾烟消云散。
来人踏进咖啡店,菊地绮良看到一位年轻俊俏的少年朝她走来,是回头发觉事情不对劲的影山律。
影山律返回并消灭了恶灵。
所见所闻令在场的普通人感到极度震惊。
“这两个人……”店员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与菊地绮良无关,她起身和影山律一起走出咖啡厅。
踏入长长的楼梯,穿过阴影遮蔽的转角,光影转换,他们沐浴于一片冬日黄昏中。
“我怎么会突然看到恶灵?”她问,这太怪异了。
影山律反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
愣神一下,菊地绮良回答:“什么都没……对了,我被恶灵附身了。”
他笃定道:“不是这个。”
“阿茂有帮我除灵。”
影山律略微皱眉,认定也不是这个,觉醒需要更为强烈的情感。
她为难地说:“那就没有了……”除了一个奇怪的梦。
超能力可以按用途细分为灵能力和念动力,而灵能力和念动力是由感情孕育而生。
一切都源于情感。
菊地绮良使劲想也没有想到昨天有什么事发生,她张望街道,眼中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
视野前方的路灯上趴着一道暗色的鬼影,人行道中间伫立着的一个透明人影。
他们都不是人。
她忽然开口:“你们是天生的超能力者?”
影山律犹豫道:“啊……可能算吧。”哥哥是,他不太一样。
略带迷惑的答复,可此时的菊地绮良没有更多精力对他纠错,只是垂头丧气地说:“好想见老公。”
被恐怖恶灵吓到的她,自然想见到内心最亲近的人。
影山律开始后悔自己竟然会返回救菊地绮良了。
他无奈扶额,既然返回就返回了那——“那件毛衣你没有归还吧?”提出将毛衣交给他带回去归还给哥哥。
被救一命欠了对方人情的菊地绮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影山律去拿毛衣,内心不禁哭泣:正当理由没了啦……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藏进灵类咨询所内,灵幻新隆正因一句多话“有不懂的就来问我”而被兼职的影山茂夫拿了一道数学题狠狠折磨。
“灵幻师父其实不太会吗?”瞧着师父的汗如雨下,他问。
“等一下,我在思考……”三角函数什么的早已被灵幻新隆这个成年人遗失在青春的垃圾桶里了。
影山茂夫便听话地等待,多时没有结果,有些无聊地出神。
这时,从室外穿透建筑飘进室内的小酒窝在他耳畔稍稍地说:“律和小良亲亲密密在一起呢。”
他说:“哦。”听不出其中情绪。
影山茂夫望向因解不出来题而表情逐渐崩坏的灵幻新隆,心里想着一些事情。
胡思乱想的内容大概是:我有时候会感觉没法和小良轻松说话。
无关于小良的奇怪言行,也不属于讨厌;是一种夹杂着紧张的无措感,隐约含有一丝期待。
人会在明显非常喜欢自己的对方面前摆出不自然的神态。人太在意自己在对方面前说出口的语言就会寡言。
影山茂夫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有一点笨拙,又常常感到害羞。
他又想,待会还是问一下她好了。
手机铃声响起,灵幻新隆动作超级快捷地接听:“喂,你好……原来如此,灵障咨询啊,哦哦……”
“抱歉,路人,下次教你好了。”找到正当理由的成年人借机逃过。
菊地绮良拉开门,跟在身后的影山律看见了垃圾世界大展示。
他不发一言,认为房间主人可能有一定的心理情绪需要疏通。
直到菊地绮良将干干净净香香的毛衣用袋子装好递给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想过,比起爱哥哥,或者爱别人,更重要的是爱自己。”
房间主人没有伪装地立刻拉下脸:果然是兄弟,两人在这点上都有够讨厌的。
“小良,”影山律说,“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另一个世界的哥哥也一定是爱你的,爱他所爱,请学会爱自己吧。”
他用最冷淡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言语。
敞开的房门被离去的人轻轻带上。
菊地绮良呆在原地,不自觉地咬嘴皮,指尖们交错扣弄个不停。
她需要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今天的世界趁她不在发生了什么大事,又有谁的丑闻被爆料,最新热转的流行话题……不要崩溃不要难过,难过时候可以跟网上的人吵架,相互认定回复的对方是白痴;磕cp,尽管下一个季度就会被遗忘;追逐被媒体引领的热点;加入群体,同群体一起思考、愤怒、战斗;浏览来自大数据的推送;玩弱智游戏;吃很多根本不好吃的美食。
菊地绮良选择投入自己自以为可以选择的生活。
只要一会,她就能重拾对幸福的追逐,对爱的迫切需要。
翻看手机,她在推送上看到了咖啡店相关的新闻:调味市咖啡店恐怖冰柜藏尸案,店员报警罪犯落网。
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菊地绮良庆幸地想自己还好没喝多少冰美式咖啡。
某种意义上自己很幸运呢。
而标题里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