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声音徒劳地擦过虚空。
因为在成功做到什么以前,他已然向外倾斜——
带着她一起摔了下去。
超过四十层的大楼。
即使是两个人坠落,从顶层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下坠。
飞速地远去。
黄昏之中,如血的残阳倒映在玻璃般的漆黑大楼上。
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
曾是密室。曾是梦境。曾是与世隔绝的庭院。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回归的日子降临了。
四年过去——抵达了这一刻。
剧烈的风让睁眼变得像是酷刑,怎样都无法离开他的怀抱。只有这种时候,他像是从未将她推远一样禁锢了她。恐惧感和绝望,让她想要放声尖叫。
发出的声音也像是悲鸣。
“……活下去。
虽然是卑鄙的男人,但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他在坠落中好像说了什么。但是什么都听不到,不大的声音被风声完全掩盖了。只有唯一的一句话,因为过于短促地出现在她耳边而被清晰捕捉。
也只有这程度的时间。
………
………
…………从噩梦中惊醒似的睁开双眼。
有温度的地面。
砂尘湿润。夕阳的光微弱而灼目,和血一起刺痛眼球。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
异样的触感并不只源自残留的幻痛。
痛苦不再重要。心跳个不停,大脑嗡嗡作响。爬起来了。看到了。
……啊啊。啊啊。
从来没有醒来过。一直都在梦里。
现在,这是真正的噩梦了。
周围很吵闹。但那些刺耳的声音都被隔在无形的玻璃后,她的世界依是寂静的。被终结的洋流环绕的世界中,一切的声息都在这永恒的沉默面前平息了。
恍惚地凝视它的模样。
残留有达成所愿的微笑。
人在成就举动之后会有的安详面孔。没有憾恨的表情。倒也不至于使人感到幸福,但必定并非不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释然。
……他所选择的道路。他的结局。
他的愿望。
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累了。
好像自己也可以不再醒来似的,有那样的错觉。于是,在他的怀中重新闭上双眼。
温暖的。
现在也是黑暗的。
有些嘈杂,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
*
*
引荐自己参加小说赏的人如此说,“给你安排了新的编辑”。
“虽然年纪尚轻,却是一名才女,做起工作来也得心应手。而且——”
好像是织田老师的粉丝呢——电话那头有些快乐地说道。
对编辑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
再者说来,自己作为写作者而言也相当不成熟,甚至不觉得是能够拥有专门担当的立场。不过小说家与编辑的关系就像咖啡和滤纸,所以他很快就和那名女性约好了初次见面的时间。
很巧的是,指定的场所就是侦探社一楼的“漩涡”。似乎有被同僚们注目的风险,但既然是休日应该没问题吧。就算被追问了,也有许多方法糊弄过去。
时间是上午。刚开始营业的咖啡厅里冷清不已,只有靠窗的一张黑胡桃木桌边有着客人,这为他省去了寻找的时间。
是个黑发的女人。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正脸,正低着头翻阅手中的书本,从盘起的长发下露出白皙的脖颈。
他走到那张桌边,“是佐佐木小姐吗?”
友人只告诉了自己姓氏,现在则为他做事的散漫摇起头来。
这么说后女性抬起头,“是的。”她朝他露出微笑。
应该还很年轻。
然而盘发也好,淡妆和文静的笑容也好,都让她显得比年龄本身更加成熟。淡色的连衣裙和风衣也为这一印象加笔,像是不让人因年纪轻视自己的补充。
合上书的时候,注意到书是黑塞的作品。
“您就是织田老师吧。”她将书放回桌上,轻轻低下头,“我是从今天开始担任您编辑的佐佐木千鹤子,请您多多指教。同为新人一同努力也是良好的经验,所以请务必友好地相处。能够负责您今后的作品,我觉得非常荣幸。”
流利地说话。像提前备好、决定了要说些什么一样。令人感服。
“请多指教。”
接下她递出的名片,确认了上面的汉字。千鹤子。
她还很年轻——他模糊地想,刚毕业的新人吗?也有短期大学后早早就职的可能。大约比自己要小五六岁,和他对于编辑这一职业的印象不同。
面上的微笑令他产生了熟悉感。
那是与轻快的情感无关的微笑,有更深的感情从中流去了,即使如此他也觉得她笑起来便有很大的不同,“老师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吃了一惊。”
“这样啊。”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织田这么回复了。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抱怨他的回复过于简短和冷淡吧。
“是的。”不过,佐佐木并没有介怀,“那么,接下来就与您讨论一下关于出版的事宜吧。”
她掏出笔记本确认,同时向他说明,“有半年前受赏的缘故在,现在开始考虑集结付梓或许是不错的时机。”
“但是,数量还不到能够出版的地步吧。”在那之后也只是零散地发了一两篇小文。
“所以才只是先纳入考虑,并期待老师今后的佳作。”
也就是说,希望自己先继续发表作品。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织田说,“不过——”
“怎么了吗?”
“我只是随意地写着东西罢了。并没有成为专职作家的想法。”
“我想也是。”佐佐木柔和地说,“而且,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