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棠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做官的都有眼力见,崔时海望见谢自衍后,顿时就心安了不少,至少他能确定自己并不是被绑架了。
他连忙从地上起身,然还是弯腰耷背,十分狗腿的站在谢自衍身边,试探着出口询问:“不知谢丞相邀下官来此是何寓意啊?”
他笑得眼睛眯眯,一副毫无怨言的模样。
实则心里已经把在场的人都骂了个遍了。
“听闻崔御史在津县发现了两座未挂名官府的矿石场局,本官想了解具体情况。”谢自衍背手而立,名相风度尽显。
崔时海有些为难,他是督察院的人,督察院督察百官,即使是丞相,在事情未探查清楚之前,他也是断然不能说的。
“崔大人不会还想着要将此事交予京都督察院吧,那真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萧南成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些讽刺。
“你什么意思?”崔时海突然不笑了,直盯着萧南成看。
此人气度不凡,却带着面具,崔时海心中揣度,其身份定也不简单。
萧南成看了一眼谢自衍,谢自衍微微颌首。
于是他接着开口道:“津县不过一隅之地,无故多出两家场局,既要雇人挖矿,又要定期运输矿物,如此动静,你当地方上下官员都是瞎子,发觉不了?”
这事崔时海之前便想过,他的猜测是这两座场局有可能是地方官偷偷所建,用于赚些外钱。
他被朝廷分配津县多年,苦于不能调回京中,可巧碰上这立功的好机会,他可不得抓住。
萧南成看透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好看的眉眼满是不屑:“看来你对这京城的情况当真一点也不了解,也难怪如此张扬其事,如今只怕有不少人已候在督察院前等着取你狗命。”
这话威慑力很强,崔时海脸色唰的一下比纸还白,他道:“不过危言耸听,你以为我会信?”
“崔大人不妨猜猜那两座场局年年日日生产出来的矿物去了哪里?”萧南成走近了一步,浑身都带着寒意,逼的崔时海往后挪至墙边。
“你……能运去哪里?”崔时海支支吾吾。
“猜不出吗?”萧南成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硝石与硫磺被运去了敌军阵营,制成火药,让无数大夏的儿郎永远埋骨于无定河河床之下,生生世世,无法落叶归根。”
“怎么可能?”崔时海被吓得一身胆寒,如果面前这人所说为真,那么很可能他已经卷入了一场远超他想象的局中。
“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的胡言乱语。”他看着此人用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脸,狐疑道。
“崔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去督察院,倒是不知道,得了答案丢了命,值不值得。”
“你……”崔时海被狠狠噎住,一句话也回不了。
崔时海还在思忖此人话有几分可信,忽地从外边又进来一人,是相府的管事。
管事有些急忙对谢自衍道:“大人,不好了,朝廷来人,说是要进相府搜查镇国公同党。”
谢自衍神色凛厉:“朝中重臣的府中如今也是谁都能随意进了吗?”
管事连忙解释道:“是殿前都右卫,说是得了旨意搜查整个京都,他们还问大人今日是否去过镇国公府……”
“去了又怎样?”
管事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镇国公府方才闹了刺客,府中管事姚元被刺杀了。”
三人皆是一惊。
这个时间,如此凑巧。
“镇国公府门口围满的禁军难道都是摆设?”萧南成脸色难看。
姚元若是死了,此案的线索不就彻底中断,他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蒙冤致死了吗?
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
岑玉棠和萧南成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都十分默契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我们翻墙走。”岑玉棠开口道。
谢自衍点点头,先出去应付禁军了。
此房间本是谢自衍用来放置钓鱼用具的地方,岑玉棠环视了一圈,从放置鱼竿处解下一连串鱼线,然后一圈又一圈的缠到崔时海的脖子上。
“劳烦大人和我们走一趟了。”岑玉棠笑得甜美,然缠绳的力度属实不太友好,
一圈又一圈,勒的他青筋暴起,眼睛突出。
“别绑了,松开松开,我和你们一起走就是了。”
岑玉棠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会跟我们一起走,毕竟你现在心里肯定也在怀疑这些禁军究竟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这种人,贪生怕死,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冒这种风险,对吧?”
岑玉棠缠好绳子把另一头交给萧南成,看着崔时海脸一阵青一阵白,道:“我怕你不要脸,跟着我们出去后偷偷跑了,这样就好了,你跑不了了。”
崔时海方才还真起过要跑的念头,如今只能讪讪一笑,老老实实被人用绳子牵着走。
*
洒金街,还是一片祥和,外边无论如何翻天覆地,这里都安详的如同一片世外桃源。
三安下午无事想找个牌坊磋磨下时间,谁料一出洒金街就见到街上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一打听便知了所有事,这街头巷尾的士兵竟都是在搜查世子的。
他急得如同蚂蚱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至深夜。
侯爷生死不知,公爷蒙冤入狱,世子不知所踪,他一个下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明晨世子还未回来,他就去登闻鼓前击鼓鸣冤。
整座房子死一般的寂静,突然扑通一声,一个瓷杯掉落在地上,三安一哆嗦,循声望去,见是金乌踮着脚从柜子上跃下。
他伸手将金乌抱起,顺着金乌的毛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啊金乌,你说世子他会不会被抓走了。”
金乌喵喵了两声。
“你也觉得不会是吧,”三安喃喃自语道。
金乌又连续喵了几声。
三安顺着它的毛还在出神:“也不知道公爷和侯爷现在怎么样了。”
喵——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