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好呀,把娥英妹妹和玉棠妹妹都叫上。”
岑玉棠通常会在巳时末结束说书,然后在茶室喝几口茶,休息一会便和娥英她们去吃午饭。
今日她照例在茶室喝茶,只是脑子里装满了昨晚的事情,又隐隐约约有点担心刘喆与杨芝在沧州之情况。
正烦闷难耐时,忽听楼下传来阵阵悠扬缠绵的乐声,琴音流转间,令她心中轻快了不少。
只是这乐声,她似是在哪听过的。
她推开茶室的门,看见娥英和双环靠在二楼栏杆上出神的望着一楼琴声所起之处。
“在看什么?”岑玉棠走到娥英身畔,询问道。
“清晖公子弹琴。”娥英一脸星星眼。
清晖?岑玉棠在记忆里好生寻找了这个人。
自从烟雨阁那条线索断了以后,她就再未主动打听过有关清晖的消息,倒是被动的听说过他被接去了长公主殿下的凤阳殿。
她顺着乐声寻到了说书台下低眉抚琴的清晖,亦如初见那般温其如玉。
永欢楼有几架上好的古琴,据说是季家祖上所得的御赐之物,然传到季林川这么个不识音律的人手中,他不加珍视,随手抛到了自己的酒楼里,供些十指生涩的乐手给说书人弹着伴乐。
清晖此时弹的便是其中的一架老杉木落霞式古琴。
“他好帅啊,”双环咯咯的笑着:“古琴弹的这么好,他的手指一定很灵活吧。”
“我小时候学过,”娥英接话道:“不仅手要求很灵活,脑子也要求很灵活。”
岑玉棠在一旁憋笑憋的厉害,双环都开上高速了,娥英姐姐还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双环还要开口说什么,被岑玉棠笑着打断:“你别说话了,等会把娥英姐姐带坏了。”
娥英一脸天真的望向岑玉棠:“怎么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
三人还在嬉笑打闹,巧姐突然从楼梯口出现。
“姐妹们,掌柜叫我们一起用膳。”
三人原本还挂着的笑颜同时消退,双环率先开口:“我拒绝!”
“不可以。”季林川不知又从哪冒了出来,手上的折扇一下一下拍打着自己的手。
双环道:“我长痔疮了,要去看医师。”
“真的?”季林川怀疑道。
双环点点头:“会传染。”
“那你快走,赶紧走。”季林川躲到了巧姐身后。
双环给了岑玉棠与娥英一个你们好好保重的眼神,立马一溜烟跑了。
岑玉棠顿了顿开口道:“我也不行,我要去相亲,我前几日被退婚,我娘担心我嫁不出去,给我安排了一个对象,今日见面。”
“哪户人家的儿郎?”巧姐抱起胸:“你别是不想和我们掌柜吃饭凭空捏造的相亲对象吧。”
“长乐坊,孙家二公子!”岑玉棠信口胡诌了这么号人。
谁知真有这么号人,且这孙家的二公子正好要绕过楼梯去三楼包厢与友人共餐,猛的听到有人唤他,顿住脚步道:“你找我?”
龅牙突眼肉鼻,目测年龄五十岁。
“没叫你,我说长乐坊孙家二公子。”
“长乐坊只有我家姓孙,我排行老二与大哥皆无娶妻,你说的孙家二公子不就是我吗?”
“哈……哈,”岑玉棠摸了摸鼻子道:“啊,没什么事,许是我搞错了。”
她看向幸灾乐祸的巧姐道:“走吧姐姐,我们去哪用中膳?”
永欢楼顶层。
隔绝了低层人来人往的喧扰,单间的包厢显得清幽雅静。包间内除却上好的梨木桌外,还展开着书法家即兴画就的美人图,美人拿着浅色香帕,遥遥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长空,这时节,京都的桂花枝头累累,秋风卷着桂花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巧姐却把窗户哐的一声给关上,她笑笑:“桂花香太腻了,我们燃檀香。”
岑玉棠努努嘴,娥英看了她一眼,把手覆在她腿上,两人都没说什么。
季林川心情看起来大好,上了酒楼内最贵的几道招牌菜,甚至呈上了酒楼用来招待贵客的桃花醉。
“岑姑娘,方才你撒谎了,是不是该自罚三杯啊。”季林川眼睛眯成一条缝。
岑玉棠勉强笑笑,三杯桃花醉一饮而尽。
“掌柜请你们吃饭,是看得起你们,你却糟蹋他的好意欺哄于他,要是我,我就羞愧的再罚三杯。”巧姐在旁边煽风点火道。
“巧姐!”娥英神色带了些气恼,桃花醉易醉,再喝三杯,恐怕岑玉棠今晚有得受了。
岑玉棠却面色如常,她淡淡对巧姐道:“掌柜都说只让我自罚三杯,你却说让我罚六杯,你究竟是不给我面子呢还是不给掌柜面子?”
一番话,把矛头转向了巧姐。
“你……”巧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吃饭,吵什么吵,大家在一个酒楼里做事,都是一家人。”季林川发话了。
岑玉棠立马附和:“掌柜今天你做东,你先动筷。”
“好好。”季林川开怀大笑。
巧姐绞着裙子,怨毒的想着自己的计划,她斜睨了一眼岑玉棠,心内冷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岑玉棠很讨厌和季林川接触,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爱动手动脚,一会搭上你的肩一会摸上你的脸,尤其是配上那色眯眯的眼神,让她仿佛入坠油缸,恨不得马上夺门而走。
可领导毕竟是领导,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