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棠打开锦袋,里头装的是灰色结晶状物体。
她顿时心感不妙,又凑上前去闻,然而闻不出什么所以然。
“有火吗?”
萧南成丢给她一个打火石,岑玉棠接住道:“你刚刚在河边捡的?你也怀疑……”
“不太确定,试试就知道了。”
打火石噌的冒出火花,岑玉棠捻着灰色的结晶往跳跃的火舌上加着。
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消石也。
紫色的烟打着旋儿被风吹散,竟真的是硝石!
硝石乃制造火药必不可少之原料,这群人殚精竭虑运这么一船硝石去沧州,究竟是何居心?
“恐怕不止有硝石,”萧南成的面色严肃了起来:“你还记得船舱内充斥的味道吗?”
被这么一提醒,她顿时回忆起来,第二艘船中无人,但也被臭味浓浓包裹,而那气味,像是放了几月最终发霉长斑的臭鸡蛋。
“硫磺,”岑玉棠寒声答道:“他们要造火药。”
大夏火药归神机营所管,大敌当前,朝廷就算短了各个营队的吃穿,也断不会减少沧州的火药供给。
但若不是运给大夏的军队……
岑玉棠思绪跟打结了似的,十分混乱无章,努力想从原著中找出一些有关的信息。
但原著里哪有这一茬?
原著除了平远侯死守沧州城的剧情,对战场再无描写,其余剧情只有甜甜的恋爱,她当时看的是爽了,可现在简直抓耳挠腮。
完全没有思路,岑玉棠重重叹了一口气。
“想不透就不想,别为难自己了,”萧南成拿起担架上的铁锹开始挖土:“我明日回趟镇国公府,兹事体大,已远非你我二人所能承担。”
岑玉棠点了点头,也对,她一个平民百姓,想出结果了又怎样,她还能阻止贡船启航不成?
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视线转到萧南成的腿上:“你的腿还好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方才抬担架,看着他便是在强撑。
“还能坚持。”
岑玉棠接过他手中的铁锹:“你歇着吧,好不容易好些的腿若是这么一折腾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断腿不好好养着,可是会变跛子的。
“岑姑娘,你真好。”少年青涩开口。
哎,这弟弟,怎么越熟越羞涩呢。
岑玉棠扛起铁锹,调戏道:“萧世子,还叫我岑姑娘?”
“那我唤你阿棠可好?”萧南成因着与岑玉棠说话浑身放松了下来,这才感觉到腿已经在阴阴作痛,不过他心情很好,语气仍是轻快:“你也别叫我萧世子了,唤我南成吧,我娘和我姐姐以前在时便这么唤我,后来她们走了,倒没人再这么唤过我了。”
亲人离世和从未有过亲人,究竟哪个更令人难过呢?说不清,但这两种人想必是能感同身受的,岑玉棠把手搭在萧南成肩上,认认真真的唤了一遍:“南成。”
*
京都外城,因赶工粗糙建成的小巷与周遭严谨布局的京派四合院格格不入。
小巷里挤满了因各色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四个挤作一间,屋门口放满了平日里在晓市摆摊的货物。
巷子的最深处是一座长公主建来为难民发放粮食的仓廒。
辘辘的马车声伴着骏马的嘶鸣穿过这条街通往仓廒时,难民们就知道,长公主殿下又来给他们补给粮仓了。
今日的马车尤其的多,是往日的好几十倍。
不少即将去晓市出摊的难民看直了眼睛,有的甚至当场跪下磕头叩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种成怜悯的望向这群天真的难民。
给他们施粥布善又需要几两银子?
而通过这样的办法便能掩盖那仓廒里头堆积如山的几千万斤的黄金,不得不说,还是长公主殿下高明。
京都的天,要变了。
*
“早安,”娥英上前挽住岑玉棠的手:“几天没来酒楼了?你看看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客人们都想你了。”
“早安,”岑玉棠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嗡嗡作响。
早安晚安,不如入土为安。
“你这气色,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娥英打趣道。
“大差不差。”
“她哪天不是这样?”巧姐揶揄道:“仗着年轻透支身体,以后有你好受的。”
“今日讲什么?”娥英好奇的问道。
“讲一个秀才和一个和尚,两人相伴相识七年,最终秀才高中后出柜。”
娥英现在已经能听懂岑玉棠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了,比如出柜,就是两个男人向公众承认对互相的爱意。
“不会是我前几天去求姻缘的那个庙吧,里头正好有个借住的书生,长得还挺清俊。”娥英有些激动:“那个庙叫……”
“对!”
“你快上台,”娥英笑得花枝乱颤:“今日我要做你第一排的观众。”
这两人往台前走去了
巧姐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是很不认同岑玉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的,但不得不承认,岑玉棠若在酒楼,客流量会翻天覆地的翻上好几倍。
今天亦是如此,岑玉棠只要一踏上台,四周便铺天盖地的挤进客人,客流量竟比昨日中秋佳节还要多。
“很不错,是不是,”季林川突然走到了巧姐的面前,他的折扇轻摇,盖住了他那有些意味不明的笑。
巧姐手搭着手,她记得,一开始季林川对这种方式的说书也是持反对态度的,而现在,随着效果越来越好,整个酒楼包括他都偏向了岑玉棠。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陪伴永欢楼最久的老人,而现在,大家却都围在了岑玉棠身边。
她心里快嫉妒疯了。
“今日开心,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季林川的手不怀好意搭上巧姐的腰,突然,她的脑海中恶毒的闪过一个念头。
她娇媚一笑,反手抓住季林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