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地方十分热闹,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谁。
他会喷火,会胸口碎大石,会与蛇共舞。
他在街头卖艺,从早到晚,勤勤恳恳,可到太阳落山,他却只能拿到几两碎银。
看他表演的也都是些穷苦的底层百姓,给不起多大打赏。
这样日复一日,他赚不到钱,妻子跟着别人跑了,孩子也得了风寒没钱买药去世,他想去参军,招兵的统领却说他满身的刺青入不了兵营。
后来,他连房租都交不上,每晚只能将就于一条破船之上。
可他即使如此穷困潦倒,逢年过节他总会去参加一个民间的兴趣社团,叫锦体社。这个社团中汇聚了整个京都的纹身爱好者,他们研究着越来越复杂的图案与工艺,在自己身上加上越来越多的印记。
他这天又准时参加了锦体社的活动,遇见了自己的旧友龙哥。
锦体社交友,不问过去,不在乎身份地位,有的只是两颗怀着相同热枕的心。
“龙哥,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喝一杯。”
“当然,这回我请客,我们去京城最贵的酒楼喝酒。”龙哥笑眯眯回道。
他原以为龙哥在开玩笑,谁料龙哥真就带他去了京城最贵的酒楼,喝了京城最贵的酒。
可看平时穿着,龙哥的衣服分明与他无二,缝缝补补的,又怎会如此有钱?
他试着打探起了虚实。
他本没报希望,毕竟生财之道,若说与他人,说不定便引来杀生之祸。
龙哥却毫无隐瞒之心,他道:“不过是剑走偏锋之道,稍有不慎,当粉身碎骨,小弟可还想知?”
比起没命,他更怕没钱。
龙哥叹了口气,抖开了一张宣纸,宣纸上为一枚狼图腾。
“这是开门砖,你若真想好了我便为你纹上。”
他身上的刺青还不够多吗?再多一个,又何妨?
龙哥将龙图腾纹在他的手臂,第二日又带他去了锦体社。
锦体社作为兴趣社,聚集群体多为民间艺人、农工商贾,它不像明经会,五经社,纬社等学术团体有士大夫群体的赞助,是以经费有限,坐落于一破败小巷的低矮平房内。
龙哥带着他走进平房,房内如往常一般展览着江湖各色人等带来的刺青图案,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情绪高涨的谈天说地,聊的话题也离不开锦体,偶尔有人会提及近来京都出现的些许趣事,如哪些锦体浪子剃了光头,横行于酒肆,最后被谢右丞所抓杖责于市,谁又在身上刺了佛像以示虔诚……
和往常并无不同,只是这回龙哥带着他穿过了平房来到了一口井前。
这是个枯井,只有一根孤零零的麻绳悬于其上。
龙哥带着他攀上麻绳下了井底。
那底下别有洞天。
他随在龙哥身后,进入一个密道,起初狭窄,仅一人通过,渐渐光线大亮,他竟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堂。
四处都是水晶反射着光线,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有两人交叉长矛拦住了他们去路。
龙哥撩开自己衣服,露出了与他手臂上相同的狼图腾。
长矛分开,龙哥引他进入。
“那里面有什么?”杨芝急道。
刘喆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无头无尾。”
岑玉棠喃喃自语:“狼图腾,锦体社。”
【亲,友情提醒,黑客身上曾受过后台标记,也具有狼图腾哦。】
岑玉棠脸上一变。
“怎么了?”杨芝手覆上岑玉棠。
“黑客的身上是有狼图腾的。”
刘喆摇扇的手顿住,与岑玉棠对视上:“那看来这个锦体社,我们不得不探了。”
“你的第二个梦呢?”
刘喆摇摇头道:“这个更玄乎,我梦到我是真正的平远侯,在延州粮尽援绝,等不来临近州县的援助,送了一封不知内容的密信去往京城,结果人信两空。”
“距延州最近的沧州不过五十里,若举兵前往,不过一日脚程,为何等不来援助?”岑玉棠陷入沉思,原著中平远侯被围延州城内,得沧州神锐军从侧方援助,撕开一条口子,平远侯带领拱圣军得以弃延州城而走,后又死守沧州,才为大夏挣得了与匈奴谈和的条件。
“沧州,肯定出问题了,”岑玉棠声音没由来的冷肃起来:“而如今,延州失守,大夏战线已退至沧州,新军与四方的援军去的也皆是沧州。”
刘喆顷刻之间也明白了其中厉害,战争的前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结果当如何,古往今来无数的历史遗憾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是黑客的目标不是我们吗?怎么又扯到沧州去了。”杨芝脑子未转过来。
“我们可不是他们的目标,我们只是他们的绊脚石。”刘喆道。
“什么意思?”
“你猜他们为什么放弃现实中的生活跑一本书里折腾?”
“为什么?”杨芝一直就在疑惑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一个能让他们为所欲为的世界。”岑玉棠缓缓开口,她觉得他们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这两个地方,我们分头行动。”刘喆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去沧州,你们去锦体社。”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岑玉棠摇摇头:“再说,萧南成不会同意。”
“在哪都是要被追杀的,又有何区别?我是平远侯,以我的身份前往沧州查探情况会方便许多,我们如今多活一日,都是侥幸,再不采取行动,只怕真就全军覆没,”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萧南成那里,就需要你们替我好好瞒着了。”
门终于开了,萧南成的脸色已淬上了冰。
“什么话需要关着门讲。”他冷冰冰道。
“没……没什么,”刘喆走过来搭上萧南成的肩:“好外甥,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
“没……没有的事。”
“那你们在里面说的什么,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