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棠此时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情况,只见那男人穿着赵府的家丁服,又透过角门往里看,里头有两个守门的小厮一直往这边偷瞥,她立马干笑道:“这位爷是赵府的人吧,这是哪位主子的吩咐啊,这么一个大活人,怪可怜的。”
这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赵府拖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赵府上头的命令。
“你又是谁?”那男人不悦道。
“我们是赵府偏支的远方亲戚,近来揭不开锅,来寻求赵府的庇佑,这不刚在前门见了小姐嘛”岑玉棠甜甜一笑:“不知这位爷作何称呼。”
男人看了眼他们的来处,确是前门,又听说刚刚小姐急急忙忙的赶去前门,不知何事,他才打消疑虑,作了一揖:“俺姓赵,名强,是赵府兰苑的管事,叫俺赵管事即可”
“好名字!我姓赵名红,他姓赵名国,原来是本家人。”岑玉棠也是一揖,她见萧南成还在一边愣着,连忙用手肘推了推萧南成。
萧南成回神,心领神会,照着模样也是一揖。
“赵管事,不知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岑玉棠小声询问。
“哎,这小贱人本是赵小姐的贴身丫鬟,奈何想勾引小姐看上的男人,现在被小姐打断了腿命俺卖去青楼。”
“这样啊,”岑玉棠若有所思:“这京都的秦楼楚馆颇多,不知赵管事要卖去哪一家?”
“还没想好,看哪家出价高。”
“赵府家大业大,不知卖了的银子要不要记账充公?”
“哈哈哈哈”赵管事大笑道:“自然不会,这卖得的银子可是俺的油水咯”
“这样啊”岑玉棠话锋一转:“我有个亲戚是做老鸨的,亲朋好友哪家需出售个丫头,作为情义,她总以高于别的妓院两倍的价格买入,我若帮管事卖了这丫头,管事起码能得两千两银子。”
“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赵管事到时候分我们五百两,如何?”岑玉棠嘴角勾起,得让此人认为她二人有所图谋才不会起怀疑之心。
赵管事笑意盈盈:“那便麻烦赵红姑娘了。”
说罢他还好心把人拖上了马车。
“明日午后,赵管事在此次等我便好。”岑玉棠满脸笑意,拍了拍赵强的肩。
马车又一次被驱动,这回萧南成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离开了平安大道,到了人山人海之处。
岑玉棠解开麻袋,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被捆的结结实实,她把女子口中堵嘴的布取了出来,又替她解了绳子。
“姑娘,你还好吗?”
梦槐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立马掏出把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别想对我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手上的刀就被打落,萧南成掀开车帘进了马车:“要死别处去死,我们费尽心思救了你,你还要死我们面前,多晦气。”
“姑娘,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赵府的偏支亲戚,我们也不会把你卖去青楼。”岑玉棠语气柔和。
“真……真的?”梦槐声音颤抖的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岑玉棠没有答话,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五好公民,实在没办法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当成物件一样卖去青楼。
“你们帮了我,万一被赵铃知道,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岑玉棠耸耸肩,突然又好奇道:“你是赵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到底得犯了多大事她才会对你如此狠心。”
梦槐摇摇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们把我卖去青楼吧,这样得了银子你们才能和赵管事交差,若是得罪了赵府,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呢?”
“我会咬舌自尽,我本就不想活了。”梦槐一脸释然。
“你这人,”岑玉棠突然冷脸:“那我刚才不就白救你了。”
梦槐见她生气,有些无措的往头上摸去,却想起自己的首饰全都被赵强掳了去,于是泄了气:“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也不会把你送去青楼,你这腿再不治就要折了,暂时去我家先把腿养好吧,”岑玉棠推了推旁边的萧南成道:“先去医馆,再回家。”
萧南成点了头,出了马车。
“我叫岑玉棠,你叫什么名字?”
“岑玉棠……”梦槐一惊:“你是林公子的未婚妻。”
“已经退婚了,”岑玉棠无所谓笑笑:“你到底叫什么,犯了什么事,从这儿到医馆还有些距离,你和我好好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我叫梦槐,”梦槐低下头:“我不小心打翻了夫人的琉璃盏。”
岑玉棠惊了,什么琉璃盏比人命还珍贵。
梦槐看出了她疑惑的神情,解释道:“把我卖了可能只有两千两银子,但那琉璃盏可能值上万两银子。”
岑玉棠啧啧感叹,不过她仍是些许疑惑:“可那赵强说你……”
她没继续往下说。
“没有的事,小姐与林公子情比金坚,我是真心祝福他们二人。”梦槐急忙道。
“这样啊。”岑玉棠轻叹了口气,什么叫视人命为草芥,她今日是确确实实领略到了。
“唉,以后我看到这些豪门子弟得绕路走了,省得哪天得罪了他们,他们也要把我掳走卖了。”
萧南成听了此话颇不赞同:“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要是人人都像赵府那般睚眦必报,你现在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岑玉棠想想觉得也是,她既做这门生意,就必定会得罪人。
马车颠着颠着就到了医馆,岑玉棠带着梦槐下车,大夫为她接了骨,上了药,再夹板。好在断腿时间不长,治疗妥当,想必不日便能恢复。
梦槐对岑玉棠已是千恩万谢,自觉亏欠许多,再不肯和岑玉棠回家继续叨扰她。
岑玉棠拗不过她,但计从心来:“本姑娘也不是白养你,你在赵府既是伺候人的,如今我娘重病,我弟年幼,而我又需在酒楼说书,这家里少了个照顾我娘的人,你若是真谢我,就和我回家。”
梦槐一愣,她本一腔赴死,也没什么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