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嗡地一声,心想:完了。
弥依向来尽量远离诱惑。无论是灵还是肉,能让她产生戒断反应的东西她都会本能远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她在诱惑面前理智薄弱,会不由自主流露出攻击性,甚至尖锐恶劣的一面,而那是她最不喜自己的一点。
而事实已经证明,在裴寂的血液面前,她表现得还要更糟糕。她直接攻击了他。
不行。弥依转开眼睛,告诉自己。不行,至少别在黑星餐厅这种地方发疯。
但她不由自主地注意着裴寂的动作。他隐隐皱眉,用一旁的纸巾擦了擦伤口里再度流下的血。
啪。
她的理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崩了。
她站起来,本来想说自己出去一趟,开口却是:“我来帮你换吧。”
裴寂抬眼看着她。
弥依知道自己输了,但她甚至露出微笑,轻轻地说:“那个侍者看起来不太灵巧,做不来换绷带这种事。”
只想吸他的血。只想按住这头漂亮又健壮的猎物,让他的脖颈在她牙下颤抖。
弥依走到裴寂身边,抬手压了压他的肩,说:“来嘛。”
指示灯被投到地上,显示更衣室的位置。它在廊道最末端,灯光幽暗。弥依开门走进去,等着裴寂进来。
男人果然跟着进来,表情平静,站在她面前,微低着头看她。
弥依说:“你是不是该对自己的安全负责呢,裴寂?”
理智挡不住欲望洪流。她任由内心深处的恶劣流露出来,伸出手挑了挑他线条分明的下巴,说:“明知道自己流血了还离我这么近,你肯定做好准备了,是不是?”
她微笑着看他。裴寂回望着她,叹了口气。
“是。”他说。
弥依微笑中露出一丝愕然。他平静地把门反锁,在她的注视下解开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深刻优美的锁骨和尚未消退的咬痕。弥依有点发呆,又贪婪地注视着他。裴寂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他的神情。
“艾略特家族会阻止你继续用花进食。我的血也有足够的吸引力。”他温声说,“我知道会有这种时候,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呢,弥依小姐?”
弥依偏头:“我?”
她双臂双腿已经全化作藤蔓,蠕行前进,缓缓缠上他。裴寂面色不改,只是说:“我愿意做出牺牲,弥依小姐看到我的诚意了吗?”
“看到了。”她终于凑近他,在他颈间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你好香啊,亲爱的。”
她贴得这么近,他呼吸终于乱了一刻,但声音仍然稳定。“那我们的协议,弥依小姐准备什么时候签下来?”
“继续解。”弥依的藤蔓已经把他的手臂和胸膛环绕得死紧,“把你的扣子全都解开。我立刻签下协议。”
协议就装在她的手包里,此刻已经被不知哪根藤蔓挑得远远的了。裴寂沉默一秒,说:“好。”
弥依满意地听到他声音有些暗哑。
她抗拒自己的渴望,抗拒流露欲求。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创造价值,更因为她知道自己恶劣起来有悖于她坚守的观念,甚至有悖于善良。但她的确没想到裴寂是这种反应。锐利又强势的英俊男人,就这么隐忍地顺从了她。弥依起初只是微笑,后来轻轻笑出声来。
“来咯。”她说。
有一刻裴寂眼前完全被鲜绿色铺满。然后他被强行控制住,整个人被按得跪在地上,脸又被扭到一边。发钝的小牙马上刺进来,撕裂仍旧有些红肿的伤口。他闭眼忍住疼痛的声音,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她伏得这么近,她向他敞开双唇。
不止疼痛。另一种感觉竟然隐秘地升起。
弥依终于品尝到她渴望已久的玉食。甜美,芬芳的佳酿。男人喘息急促,被迫跪在那儿,长裤整洁,衬衫凌乱不堪。她心脏跳得奇快无比,狠狠一口咬下去。
“呃嗯……”
哈……这声音。弥依眼中流露出笑意,吸食得更狠。这时候门被敲响,侍者在外面小心地喊:“裴先生。”
裴寂动了一下,声音有些虚弱:“有人来了……弥依……”
就连庄重的敬语都被省去。他好狼狈啊。弥依笑着伸出藤蔓,一把把他下半张脸捂住,甚至坏心地让他无法把嘴合拢。
“绷带放在门口就好了。”弥依扬声说,“裴先生被烫得很痛。”她加重了“很痛”二字。“下次小心些。”
“好……对不起,裴先生,弥小姐。”
侍者的脚步远去。弥依最后吸进一口鲜血,终于把裴寂放开。支撑他、固定他的藤蔓悉数迅速离开,裴寂晃了一下身体,勉强撑住地板,没有倒下去。
他仍然在喘息,说:“弥依小姐,冷静下来了吗?”
弥依收起藤蔓,空荡荡的更衣室地中间立着她孤零零的单薄身影。她抹了抹唇。
啊……我刚才好恶劣啊……
她有点悲伤地想。
裴寂系上扣子,看见她的表情,失笑道:“冷静下来也不需要自责,弥依小姐。我说过我做好准备了。”
弥依示意他不用说了,走到门口捡起被扔下的手包,从里面掏出协议。
“来支笔。”她冷静地说。
裴寂整理好衣服站起来,从口袋里取出镂空银盘,单手转了一下。一支笔掉在他掌心,他递给弥依。指尖接触的一瞬,弥依没有觉得反感,只是感到他的手很凉。
“弥-依。”她拧开笔盖签字,一边签一边念叨,“20……66年……4月……14日。可以了吗?哇哦!”
米黄纸张忽然泛出红光。血色符文在它上空形成。再回头,裴寂手里多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他静静看了一眼,说:“好,协议生效。合作愉快,弥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