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副使傲然一笑,一声厉喝,“里头有无数金银,蕃人几十年夺下的金山银山!开城就能暴富,一辈子享用不尽!”
众多士兵呼吸一窒,谁能不为之心动。
陆副使加了一把诱惑,“流血流汗的熬了几个月,谁不是为发财!别给河西军机会,入城抄到的一概归己,金山就在城内!”
军鼓响彻四野,箭雨铺天盖地,黑蚁般的士兵冲向了凉州城。
城内的财富虽然诱人,攻城却不是玩笑,天德军一列列前涌,顶着敌袭架上云梯,城头万箭攒发,将一拨拨士兵射得刺猬一般,城头滚木擂石不断,砸得城下血肉横飞。
观战的狄银不禁冷笑,“我当有多厉害,这点能耐还想攻城?河西军居然不动弹,果然如传闻的两军不合,姓陆的想争功。”
一旁的副将附和,“天德军一看就没打过仗,不久必溃。”
争功一类的事在军队司空见惯,蕃地就发生过不少,当年大将军乌伦海攻武州,权相库布尔按兵不援,乌伦海不得不退撤,双方就此成仇;等到库布尔的大儿子钦卓兵败,乌伦海坐视不理,任他被河西人追死。
战局糟糕,陆九郎仍是坚持强攻,魏宏手下的督战队持刀奔巡,退者临阵而斩,逼得士卒只能冲前死拼。
河西军在远方观战,韩平策看得摇头,“即使攻城不易,伤亡也不该如此惨重,天德军当真稀烂。”
锐金军内也在议论,裴子炎冷着脸道,“我看他是做梦,根本成不了事。”
裴佑靖不言不语,他虽厌恶陆九郎,更明白兵无常势,不在一时之态。
赤火军一样在静观,韩明铮展眼凝望,城下烟尘滚滚,喊杀沸天,战鼓沉闷而不详。
司湛看得不忍,“这完全是送死,最后还得靠河西军强攻。”
伍摧当日跟石头抱头哭了一场,被塞了一怀的珠宝,益发牵挂旧伙伴,看得脸色灰败,“陆九是不是疯了?这哪攻得下来,就算冲开城门,里头还有瓮城,进去也是白送!”
韩明铮沉默不语,美丽的眼眸凝如沉渊。
天空飘起了雪花,凛寒侵人发肤,天德军的冲杀异常惨烈,城下尸横遍地,血积如河,折损逾四成,士卒的胆气尽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不少兵卒甚至破口大骂起来,“妈的!只有我们送死,河西军呢!”
崩溃的情绪弥散,天德军开始动摇,连督战队的长刀也遏不住,冲前的势头缓滞,阵形彻底散乱,一些兵卒甚至与督战官冲突起来。
凉州城上,众多蕃将哗然嘲笑,这哪是攻城,简直是上天送的肥羊。
狄银一直用千里镜盯着远方,河西军始终未动,他骤然阴戾一笑,“全军出战,先宰了这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