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魔障了? 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当河西学子列举事实,搬出诸多证据与缜密的逻辑进行辩论时。 这些老儒往往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又大言不惭道:“非有国朝之制,岂来河西之富?非有祖先,何来尔等?朝廷,天子以孝治天下,尔等辩驳之举既是不孝!” 在逻辑上辩论不过,在事实上输的体无完肤,在证据面前还死不认账,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如此态度将一众年轻的河西学子气的不行。 眼看着河西学者与学子被这群酸儒给“欺负”,围观的河西百姓不干了,一时间纷纷开口驳斥这些荒谬的理论。 “什么得道大儒,我看就是一群老糊涂蛋!” “这般的狗屁言论连我等务工之人都看不下去!” “说的好,国朝就是这些酸儒太多,才使得朝政迂腐,弊政频出的!” “可不是?连我家小子都知晓事物皆在不断变化,人也要学着改变,不断提升自己的见识与智慧,这群老糊涂居然还趴在四书五经上,不懂什么是格物,什么是知行合一!” 学子是读书人,多少要知晓尊重“前辈”,但百姓们不一样,在他们眼中河西的制度,学问都是极好的,是给他们切切实实带来改变和美好生活的。 自家孩子学的就是河西之学,岂能被这来自国朝的酸儒老朽给诋毁?! 而与此同时,站在人群中的姚松却带着闫力等一众手下悄然退走,因为他瞧见了维安司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且目光如鹰般的扫视。 这时候再不走,恐怕就难以走掉了…… 回到榷场务,姚松满头大汗的看向闫力道:“这些酸儒难成大事,反倒是激起河西民愤,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面对这种结果闫力也是傻眼,听了姚松的话茬像是要把责任推卸给自己,一时间低声道:“卑职也不知这些酸儒竟如此迂腐。” 姚松微微皱眉,许久之后猛地抬头道:“富春先生可曾来了?” “来了,来了!孙复乃孙武之后,饱读六经,贯穿义理,久居泰山讲学数十年,国朝理学无人无人能出其右!本为国子监直讲,此次乃是孙老本意,欲访格物之学,我等不过是促成此行而已。” 姚松大喜,此次孙复本就是个反对杂学之人,格物之学他是看不上眼,何况他之前在朝,还上奏官家说“太学者,教化之本根,礼义之渊薮也。王道之所由兴,人伦之所由正,俊良之所由出。” 可见太学的教化与政治是否清明联系起来,并将之安置到治国平天下的根本上。 如今河西重格物而儒学备受打压,孙复前来必能驳斥,也能把所谓“黄河清,圣人出”这样的荒唐之言给驳斥的清楚。 …… 但可惜的是,孙复此次前来河西完全是冲着河西之学来的,他并不在意所谓的“黄河清,圣人出”对大宋的影响,他在意的是河西之学的本身。 格物在大宋学者的认知中是杂学没错,可孙复同样也认为儒学的本质是包容,河西之学虽重格物,但若能把格物融汇进儒学之中,也非坏事。 孙复一生所追求的便是“不惑传注”“舍传求经”,以此做到“义理之辨”,这次前来河西乃是听了门人祖无择关于格物之学的言论。 说是格物之学有助于他这位先生完成毕生所求的“义理之辩”,于是他便亲自前来,希望河西的儒学大家能够为他解惑。 这是学者应有的态度,在没有见识真正的学问之前绝不会大言不惭的以势压人,更不会被政治影响太甚。 祖无择几次在孙复面前提起有关西河“黄河清,圣人出”的预言,皆被他所无视,甚至劝诫自己的学生:“听其言,观其行,然后知其人也!老夫此来河西,未曾见叶侯之人,但却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未曾听过他说的话,却看到了河西百姓的生活富足,诶……终究有人见不得河西的好啊!” “先生慎言!” 祖无择被孙复的话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开口打断,继而面露苦色道:“先生,咱们此行不光是来求证河西之学,更是来驳斥荒谬言论的,毕竟朝廷决不允许河西出一个“圣人”啊!” “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难道先生另有他想?” 孙复微微笑道:“《说文解字》曰:“圣者,通也,叡也。《周礼》曰:“六德敎万民。智仁圣义忠和。”注云:“圣通而先识也。”《尚书·洪范》曰:“睿作圣。凡一事精通、亦得谓之圣。” 瞧见祖无择惊讶的表情,孙复长叹一声:“你自己觉得叶安可是做到了这些?君子平心而论,莫要臆断。” 祖无择苦笑道:“先生,叶安此人确有天纵之资,可毕竟以有不臣之举,河西本就独外于中原,这些年来他养兵自重,朝廷官员无人能入河西为官,反观河西之地,依然是他叶安独断专权,朝廷如何能忍?” “好歹也是我汉家之地,如何能刀兵相向?!一旦河西与国朝用兵,死的还不是我汉家儿郎? 老夫来了几日不曾去往叶安府邸拜会,不是老夫有所顾忌,而是想先看看百姓生活如何,眼下瞧见了,感慨颇多。 若河西之学真的不登大雅,那这里的百姓为何安康富足?老夫可是亲眼所见,连那些力夫也能三两聚之,读书看报,这才是文治长生所在! 择之啊!单凭这一点老夫便无法驳斥那看似荒谬的言论,“黄河清,圣人出”,这是古来有之的吉兆,是河西的吉兆……” 祖无择已经被孙复的话给吓傻,身为大宋的学者,又是秘书省校书郎、国子监直讲,老师如何能说这样的话。 “先生,这话在弟子面前说说也无妨,可万万不敢在旁人面前所提起,否则必遭弹劾,先生您可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孙复微微一愣,随即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