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坦诚。 “往年这时候,俺们都会进城,去码头那边帮工。庄户人家有的是力气,赚点辛苦钱可以补贴家用。可今年流民都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城里不让进,就只能干靠着。” 四面八方涌来就食的流民给了临清极大的压力,官府不得不派出人手在城外拦阻。 为了安全,城门进出也严格把控。 像左梦庚这样的官宦人家进出自然随意,但普通百姓就不行了。 田亩歉收,进城打工又不成。 这个冬天对于庄子里的农民们来说,只怕是道生死难关。 老秦头见左梦庚不似别的主家那么霸道,话也多了起来。 “月前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完,官府就来了人,田税、辽饷都征到了五年。庄户们的家底都填进去还不够,有几户人家干脆逃了。明年开春,官府又要拉着俺们去干活。哎,没活路啦。” 听到赋税都征到崇祯五年了,左梦庚便知道,农村的问题,实在是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这就是个火药桶,随时都能爆炸。 明末陕北农民起义声势惊人,以至于许多人都以为,就只有陕北的农民在造反。 事实上,整个崇祯年间,大明可谓是处处烽烟。 从南到北,无一处不乱。 只不过其他地方的乱子,没有陕北农民起义影响那么大罢了。 奈何他就是个将二代,能力有限,明白时局如何,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眼前的庄户们…… 左梦庚想了想,府上原本打算收租,是因为左良玉想要用钱。但现在左良玉丢官罢职,也就没有了用钱的地方。 既然如此,便不急迫。 “大家伙的状况,我都看到了。既如此,今年的租子,我做主,免了吧。” 话语虽轻,却如同核弹爆炸,惊到了所有人。 老秦头哆嗦不止,生怕只是一场梦。 “少爷,租……租子真的……真的免了?” 张延蹭地一下站起来,万难相信。 “少爷……莫不是诓俺们?” 左荣也急。 “少爷,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免租这种事,对任何人家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左荣见他都不和府里商议,就做了决定,不免担忧。 左梦庚不管他,只看着张延。 “骗你等如何?不骗又如何?看看你们的样子,还有什么值得骗吗?” 张延愕然,低头看看自身,突然大笑。 “是了,穷光蛋一个,扔油锅里都榨不出二两油,还怕被骗吗?” 他猛地回头,对大家伙吼道:“都听着,少爷大发慈悲,免了咱们今年的租子。” 声音远远传开,不管远近的庄户全都听到了。就连许多没有衣服、窝在屋里的庄户,都推开房门露出脑袋。 “少爷活命之恩,吾等永世不忘,唯有做牛做马相报。” 数百庄户跪了一地,感恩的声音里带着冲天的惊喜。 这一幕,令左荣等人全都看傻了眼。 左富偷眼看去,心里琢磨,少爷这是在收买人心吗? 可这些泥腿子,贱命一条,收买了他们的人心,又能如何? 死气笼罩的庄子,免租宛如一股飓风,为这里带来了全新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活泛了起来。 虽然这个冬天他们依旧无衣无食,日子艰难。但没有了主家的租子负担,压力一下子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