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恍恍忽忽之间听到有声音在近前响起。 “只是怒火攻心,导致心神衰弱。休养了这么久,差不多已恢复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白色圆帽,还用面罩将口鼻都遮起来的人坐在床榻之前,正回过头去,同站在后边的左华说着什么。 嚣张跋扈的左华面对此人却十分客气。 “多谢大夫。” 金堉这才知道,这个奇装异服的人居然是大夫。 都说山东反贼标新立异、败坏法统,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面对左华的道谢,大夫只是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金堉知道自己的状况瞒不了人,干脆坐了起来。四处打量,应该还是在船舱之内。 “左将军,将要如何处置我等?” “不是说了嘛,统帅请你们去山东作客。” 金堉惨笑,神情悲切。 “即将亡国之人,犹如孤魂野鬼,死不足惜。” 左华摆摆手,对这种没事就要死要活的人颇为看不上。 “你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只要不回去朝鲜那便没事。” 金堉为之一滞,心底的怒火又有些翻涌。 原本想要表现一些气节,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不在乎。 不过从左华的话中,他也听出来了。原来山东的意图就是禁止他去大明,也不允许他返回朝鲜。 “朝鲜之安危似乎与山东并无瓜葛,却不知贵方如此作为,是为哪般?” 左华理所当然地道:“朝鲜素为我中华属国,承蒙恩庇,岂容蛮夷之辈攻伐侵占?” 听到这话,金堉冷笑不已。 “朝鲜只认大明为主,却不知何时成了山东的属国?” 左华的话语里带着咄咄逼人的锋锐。 “将来我山东必定取大明而代之,所以你们朝鲜迟早是我之属国。有我山东为朝鲜出头庇护,你们理应感恩戴德。” 金堉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明白了。 原来这些山东反贼也对朝鲜有了野心。 本来在后金咄咄逼人之下,朝鲜已经危如累卵。现在又有一方势力加入,朝鲜将何去何从,国祚能否延续? 金堉已经预感到了危机。 船又走了半天,左华重新回来。 “金大人,走吧,已经到济南了。” 金堉颓然一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起身走出船舱。 跟随他出使大明的人,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孑然一身,又该前途如何? 左华可没功夫照顾他的心情,将要上岸的时候看到大清河上繁忙的景象,不由惊诧。 “这是在干嘛呢?” 有人回答。 “工程部那边发明了一种新的造桥方法,倘若成功的话,今后两岸就可畅通无阻,着实方便许多。” 这话令金堉都为之震动。 他站在船头,仔细打量脚下的河流。足有上百米宽,按照他的理解是绝对无法造桥的。 可是就在不远处的河中,此时每隔一段距离就树立着奇怪的柱子。 这些柱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粗粗打量宛如岩石。面对着湍急河水的冲击,依旧稳如泰山。 而且那些柱子十分高大,足足有好几丈高。 其中的一些柱子上已经搭上了同样材料的厚板,看起来就十分的结实。 如果这些奇怪的厚板通过柱子连接起来,还真的像一座桥。 金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 在他的眼里,这可以称之为神迹了。 没想到刚一到山东,就给了他这么大的冲击。 左华带着他上岸,一路进入城中。 既来之,则安之。 金堉也算是朝鲜老臣,所以对于生死反而能够放下。 他一边行走,一边注意观察。 而他看到的是,这里的城市无比繁荣。各种建筑全都崭新宏伟,城中的道路十分宽阔平坦。乍一看,似乎和之前看到的河中的那些柱子有些相似。 金堉如同好奇的儿童,特意用脚蹭了蹭路面。唯一能够感受到就是,路面十分坚固。 他几乎已经想象到,数不尽的马车奔驰在这样的道路上,丝毫不用担心颠簸和碰撞,源源不断的向道路延伸到的地方运输物资。 这意味着一个国家的战略部署能够快速实现,还愁打不赢战争吗? 真不知道这些山东反贼,是如何筑成这等神路的? 左华带着金堉穿过城市,越走越偏僻,而周围在军队渐渐多了起来。 金堉明白,自己这是被带到了军营。 这让他有些不解。 如果想要囚禁他的话,随便找一处院落,令人看守不就可以了吗? 何至于让他带到军营来。 他一个文弱书生,恐怕用不着大军来关押吧? 军营森严,就算是左华一路入内也都不停的出示证件。甚至有些地方,还需要卫兵进去通报后才可以放行。 金堉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纪律严明的军队,一时之间也不禁为之气沮。 终于来到了军营深处,一座很大的房子内。 当左华引着他进去时,就听到里面有人在高谈阔论。 “朝鲜放弃交通要道上的城池,转而在山上筑城,这不是放弃了防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