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天不见亮,便起身出庵!”
恒业心头悲愤,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感同身受,把心一横道:“罢罢罢!待我去禀了师兄,你二人便住到妙清屋里去罢——只一点,不得四处走动!还有,只许留宿一晚,明早定要出庵!”
云嫣和静训见恒业应允了,皆面露庆幸,松下一口气。只妙清面色平静、波澜不惊,仿佛一个不相干的人似的,转身领着她们二人回了自己住的舍院里。
妙清的住处在清照庵西头,虽是一间独辟的屋舍,却四下清冷,连棵草木也没有。屋里除了一套桌椅、一张床和一只大板箱,再无赘物。
进屋只见桌上罢着一盏青灯,和一本未合上的《华严经》。
妙清将她二人领进了屋,也不安顿起居,便要抽身离去,却被云嫣叫住道:
“李师父!李师父您果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锦乡侯府的嫣儿啊,小时候那个淘气不肯学针黹、天天耍横撒泼的小嫣儿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妙清闻言站住了,并未转身,只用背影答道:“妙清确实不认得施主,还请施主自便。”
说着便转身出了舍门。
看着门上的棉帘,云嫣怔了怔——
她不会认错的。这妙清师父不是别人,正是云嫣小时候府上给请的针黹师父李如纨。当年李师父黄花闺女一个,在房内更衣时被父亲撞见,就此失了颜面,离开了侯府。后来云嫣听说,李师父剃发出家,当了姑子。
这些年来,云嫣一直想寻她,却苦于无迹可寻,不想机缘巧合今日在此处遇见。云嫣埋藏心底多年的疑问和陈旧心结,终于见了天日,遇到了能够开解心结的故人。
可妙清师父径自去了庵堂做晚课,将云嫣和静训撇在了房里。方才她冒死救下的二人,现下却像与自己无关似的。
静训劝道:“小姐不要着急,眼下是晚课时辰,庵里规矩森严,妙清师父自是不宜久留。去得晚了,难免惹人怀疑。等她回来咱们再慢慢问话不迟。只是小姐一早出府,怕是累得不轻,不如在这床上歇息一下罢。”
云嫣今日亥末便起身出了府,整整一日奔波和惊吓,现在累得连双眼皮都深了。
云嫣听话地在那木板床上躺了下来,静训替她盖上了青布的芦花被。她本打算只歪一会儿的,可不想竟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