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本王一把年纪,还要替父皇母后带弟弟玩耍,容易吗?
素素: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偷宫里两颗莲蓬,本素鄙视你!
靖王:本王是皇子,难道就不该揩皇家的油?
别的美丽女子,多是被锦衣华服打扮得明艳夺人。云嫣的美貌,却能将衣衫都衬得鲜亮。明珠朝露的一个小人儿,让她穿着的粗布衣衫,也显得好看几分。
云嫣倒好茶,不着痕迹地抖了抖上襦的下摆,好教薄棉布不要贴在身上。她本来就脸色微红,现在更是潮红一片。
靖王仰面看着她,她长得可真美,真是从头到脚都长在了他的眼里、长在了他的心上。
他……就是喜欢长成她这个样子的。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靖王突然开口问。
除了前头那件蓝地海水锦的夹袄,现下做的直罗夏衣估摸着也是她送给哥哥的罢!看云嫣做得那样仔细,饱蕴了一颗赤诚之心,靖王突然生出几分妒忌。
在她心中,他比她哥哥的地位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他若不拿银子来买,怕是连一件蓝地海水锦都得不到。
却听云嫣道:“……哥哥名唤赵继。”
靖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本王明日便着人查找。”
云嫣却是缓缓跪下去,道:“王爷……此番在府上叨扰,已是受王府恩惠良多,再不敢劳烦王爷从军中打听……请王爷允许民女往雍州去罢。”
靖王闻言,心却猝然被扎了一下,他觉得胸口一恸。
自那纸赐婚圣旨下了之后,青瓷便与他生份得可以。字字句句,形同陌路。
云嫣虽不说,可靖王知道她介怀、苦涩、心伤。之前那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寒冰,如今化成淡然的哀戚。
靖王时常怀念与云嫣在山坳庭院消磨的那一日,她刚刚被从太子府救出、他千里迢迢赶回来见她那一日,她支起身子告诉他、她不愿意作小妾的那一日。
想到那些,再看云嫣那张宁死不屈的小脸,靖王心里颇有几分郁气。
靖王突然扬声唤人,命人送来一只小瓷碟子。跪在地上的云嫣不明所以,一双大眼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却见靖王从亲王常服的阔袖里取出两只莲蓬。
那莲蓬出奇的大个儿,是刚刚从太液池上采来的。太液池本就是个小水塘,水岸边上矗着的几枝花茎,堪堪开了几朵粉荷,结了仅有的几颗莲蓬,全遭了皇子们的毒手。
云嫣这才知道,原来靖王今日进了宫。
靖王也不假他人之手,亲手一颗一颗地剥着莲子。靖王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因常年习武,指尖灵活又有力,将那白胖胖的莲米剥出来,还将莲米芯抽去。
云嫣跪在地上,小脸儿正对着靖王的手,明亮的眸子倔强而疑惑。
靖王转眼看她,觉得好气又好笑——反正她爱跪在地上,便由她跪着。他将剥好的莲子喂到了她嘴边。
云嫣抬眼看他,她的小嘴紧抿着,比唇边那颗莲子也大不到哪里去。
靖王问:“还生本王的气?”
生气么?
她有什么立场在靖王面前使性子?她原本早该想到,靖王不可能娶她为妻。如今皇帝已将她指给了太子,靖王还能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收留她,已是仁至义尽。
靖王的手还端在那里,却之不恭,云嫣只得张嘴,啊呜一口,就着靖王的手将莲米吃进去。
幸好靖王的手收得快,不然连带手指头也被她咬进去。
贪吃的小东西——靖王看她小脸鼓动嚼着莲米,眉眼柔和了许多。他自己一颗都不吃,剥出来的几粒全数喂给了云嫣。
莲子清香盈颊,嚼着嚼着,云嫣却尝到了苦涩。她从来不知道,情的滋味如此苦涩,如此酸楚难言。咽下一口莲子,更咽下了自己虚妄的念头。云嫣不愿触景伤情,别过脸去。
“怎么了?”靖王偏头看她的脸,一瞬间又心疼得不得了,切切地问,“硌着牙齿了?”
云嫣摇摇头。她不想难过,只是忆起了儿时忍饥挨饿的光景,想到如今求之不得的爱人,杳渺的前路,心中慨然生哀。
靖王转过她的肩,望进她一泓深潭的水眸里,问:“……可是想家了?”
云嫣扭头不答,暗道靖王怎么能一眼瞧穿她的心思。
靖王见她不说话,就算她默认了,淡淡舒展了眉目,道:“若是想家了,本王便带你回家。”
云嫣蓦地转眼,惊骇地望着他。
……
六月天气,皇后的凤仪宫里与寻常百姓家一样闷热。
许皇后贤良淑德,凤仪宫是宫里用冰用得最少的一处。宫中冰窖里储的冰,多数都拨给了皇上正宠幸的几位妃嫔。
贴身宫女摛锦在许皇后身边打着扇,道:“娘娘,昨儿个,那小贱蹄子还用冰块擦身,给陛下做凉靠呢……”
许皇后阴恻恻地笑,不以为然道:“懿嫔也就那点小伎俩……不过是以色侍人。男人的恩爱,能维持多久?她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再怎么宠幸也无用。”
摛锦垂眸轻笑,眼中渐渐染上了阴戾:“……娘娘说得是。”
自打六皇子出世后,这后宫再无子嗣诞生,有人道是皇帝老了。个中缘由,其实摛锦心里比谁都清楚——老蚌尚能生珠呢,何况皇上才将将过了四十九岁的寿辰?
许皇后从凉榻上起身,抿了抿头上的参鸾髻,正色道:“本宫今日要亲手为陛下做莲子羹……摛锦,你找人去太液池上,将莲蓬采了来。”
不多一会儿,派去采莲的小宫女便哭丧着脸来禀,道:“娘娘,昨个儿、昨个儿靖王和六皇子等三位殿下到太液池上游玩,莲、莲蓬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