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采光了……”
靖王?
许皇后心头霍地腾起一团火来——靖王,又是靖王!怎么哪儿都有他?!他何时入宫的?为何要采那莲蓬?他拿她的莲蓬去作甚?
许皇后气恼不休,将手中锦帕拽得死紧。
“娘娘息怒……”摛锦忙道,“娘娘息怒,奴婢听说,昨日三位皇子采了莲,便去慈宁宫见了柳家小姐。想必,是将莲蓬赠予了那位柳小姐了罢。”
许皇后听后顿觉奇怪,柳眉一扬:“还有此事?”
“千真万确。”摛锦神秘道,“不过……奴婢听说靖王殿下可不曾舍爱相赠,将莲子揣回府了。听说,靖王殿下府上藏着位小娇娘,是他的心肝肉儿,他宝贝得紧呢!”
“这……”许皇后讶然。
讶然过后是无尽的慨然和鄙夷。
赵简这竖子!这还未娶妻,便如饥似渴——前一阵子是问皇上要女人,这会子又私藏了个小宠妾在府,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哼,柳允庭借他女儿之口回绝了琛儿,当真以为靖王赵简能有什么前途不成?看看吧,这便是柳阁老自己挑选的人,这下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吧?
许皇后心头很快漾出笑花儿来,面上却是平静无波,缓缓道:“那便是说,老五和老六的莲蓬都赠与柳小姐了?这位柳小姐,倒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摛锦机灵剔透,一点就通,道:“正是,娘娘!既然柳小姐那里有莲子,不若就让奴婢去讨一些罢!正好让这位未来的靖王妃,见识一下皇后娘娘的温良贤德……”
许皇后满意地颔首,摛锦便领命去了。
暑伏当前,靖王依旧在清晨跑马练剑两个时辰,风雨无阻。这日他回府沐浴更衣之后,便由着福顺给他擦头发。
靖王长发如墨,湿漉漉地泼在肩头。福顺一边拿着厚布巾子轻轻拭着,一边禀道:“回殿下,那头儿的房子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奴才今日便再去一趟,看看一切是否妥贴。”
靖王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暗七来报,说青瓷姑娘的老家找到了。
那个赶车带云嫣去大同府的哑巴车夫是个傻的,可那车夫的妹子还算明白,带着靖王的暗卫去了赵家庄,找着了那破落得只剩一个空架子的赵贤家。
真真是一片凋敝荒凉的景象。野鸡从狗窦钻进钻出,野雀儿在房梁飞扑觅食,堂屋中央长着野生稗子,土墙根儿杂草乱稷丛生。
家破人去,徒留凄凉。云嫣当真是孤女一个,全没了依靠和仰仗。
靖王最懂那种感觉。虽然他的父皇、皇姐母、外祖母都健在,可没有人比他懂得年幼失恃的凄惨。他时常见到云嫣郁郁寡欢,她时常落寞地望向西方,思念失散的兄长。
她必是想家了。
那地方再破,也有她儿时的回忆。
靖王命人将那处破屋好好整饬修缮了一番。为了让这宅子恢复原貌,恢复云嫣儿时记忆中的模样,靖王差人遍访了赵家庄的老人。然而,却没有人再记得这处院子原来的样子。
许是荒了太久,靖王深叹。
靖王着工部的人画好图纸,由他亲笔修改了,这才遣了福顺找工匠翻修。
是以赵贤家院子修葺好了,并非旧时模样,却是靖王心中的模样。
“你小时候,想必在井边的石板上乘过凉罢。”靖王低头看云嫣,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那口井至今还涌着活水。屋前头的小溪里面还有鱼儿,你和哥哥小时候,是不是也在里头摸过鱼?”
云嫣沉默地望着他,一双墨玉流光的大眼睛,闪着异常复杂的星芒。云嫣知靖王是为了她。可是,她有心事不能与他道,她有家不能回,苦楚谁知?莫名的,眼眸中便染上一丝哀戚。
靖王想她是为着家破人散而难过,便转过她的肩,心疼道:“青瓷,家还在……本王会一辈子好好待你。”
云嫣突觉心中酸涩难忍,眼角和鼻头已微微泛红。
云嫣不敢作声。对他的爱恋,喧之于口不如藏之于心。
靖王的唇轻轻覆上了她的眼角眉梢。他的薄唇,轻吻着她如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粉红挺翘的小鼻头、鼓胀嫣红的小唇瓣,缠绵地品味着她每一寸甜美和呼吸。
云嫣闭上眼睛。
一个谎言,又需要多少谎话来圆?靖王为她殚精竭虑,待她怜惜若此,她说不出那不是她老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