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寰挨个儿尝药,又过银碗银针,好一番折腾。
张莺儿见了,便问:“夫人服着这药,可好些了?”
周燕珠含了一粒蜜饯在嘴里,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实话说道:“喝了这一阵子药,确真好了许多。也亏得金良医的方子对症,月信也准了,身子也不发虚汗了……”
张莺儿便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知道这药是姜大小姐供奉的,又问,“那大小姐,如今还亲力亲为,替夫人熬汤药么?”
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周燕珠哼了一声,朝那几个忙活着的下人呶呶嘴儿,道:“可不么,要不这么费事呢!”
张莺儿一脸恳切道:“夫人,您确是得提防着西跨院儿那一位,那是个手上嘴里都没有轻重的主儿呢!前些日子,夫人新赏给我的丫头润秋,在抄手游廊底下撞见她,只因避让不及,又有一句话儿没说好,她竟撕润秋的嘴巴,说要教她好好做人说话,又命润秋跪在地上掌嘴,打得脸都青了……”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行如此泼赖之事,对个丫寰不依不饶的,真真是放得下身段儿。
周燕珠不屑道:“那小蹄子是如今快出阁了,想在我面前,拿捏几分威风罢!一头明面儿上孝敬着我汤药,一头又想作贱我身边的人,不敢明刀明枪对着我,便拿你屋里的人出气。不知道的,以为她贤孝有嘉,知道的,还不得骂她糊涂?把娘家的上上下下都得罪个遍儿,往后可怎么样呢?可见真是犯蠢呢!”
张莺儿捂嘴笑道:“正是呢!依我说,那靖王爷也是被她蒙蔽的了——他难道都没听见未央大街的传言?”
关于锦乡侯府“刁馋”的流言,在未央大街由来已久,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周燕珠斜了她一眼,扬眉吐气道:“哎,如今靖王府那亲事,已经翻过篇儿去了。侯爷啊,有心将她许给太子……”
张莺儿一惊:“太子竟肯要她?”这才发现自己说话造次,又改口道,“夫人不是说,太子纳侧室是为子嗣么?那……她,她那事儿,连未央大街上的孩童都知道!”
周燕珠冷笑一声,命柳烟将汤药端了来,慢慢喝下,又漱过口,接了一颗西梅蜜饯含在嘴里,这才缓缓道:“她来没来小日子,这事儿咱们可没对外宣扬,只不过是孩童无知、信口胡言,太子还能当真了?这不是,腊月初七,太子便要来府上相看,若是相中了,兴许就抬回去了,省了咱们多少心……”
张莺儿心中虽诧异,但倒底跟她无甚关系,只微笑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