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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2 / 3)

,说:“盼儿确是有一事相求。盼儿想请大伯母劝劝司令,别办成亲礼。”

大伯母说:“这是为何?说来惭愧,我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成气候的,武杰是咱们盛家的顶梁柱,他娶大的,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才好,盛家也定不能委屈了你呀。”

盼儿自有她不敢告人的原因,扯谎道:“伯母也知道,盼儿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的家门,如今被司令扶正,就怕些知道内情的人背后嚼舌根,办得太大,更会招人口舌。盼儿已没了家,倒也没什么怕的,可总得为司令往后考虑,万一招得司令被人骂,说他因色相迷了心智,这盼儿可担待不起。”

大伯母笑得疼惜,摇头道:“孩子你这就想错了,妻妾成群,风流成性,这些对于一个军阀司令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你听过人议论冯绍祥吧?批他贪财的有,骂他滥用职权的也有,可唯独没人说过他的好色是缺点,这就像咱们看见一个拥有满屋子绸缎的女人一样,不但不会批评她,还会打心底里羡慕。”

盼儿还以为自己找的借口恰到好处,没想到竟还被驳了回来,一时有些语塞,大伯母稍有停顿,才接着道:“好吧,年轻人的事情,我从来不爱插手。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替你和武杰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思吧。”

“多谢大伯母。”

***

戏台后头,搁着几把椅子,盛武杰敲着二郎腿,盯着大伯和渡边,像是观众瞅着新亮相的戏子一般,满眼的狐疑。

他已没有了装模作样的心思,冲着渡边,直截了当地问:“这里头又有你什么事?”

渡边被盛武杰凶了这一句,还委屈上了,侧了下脸说:“确实没我什么事,就是盛家大伯跟帝国银行过户的时候,我充当了一下翻译罢了,所以知道点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武杰先生迁怒大伯,所以想来劝说两句。”

“我同大伯是一家人,轮不着旁人劝,说的更是同一种话,所以也用不上翻译。”盛武杰说着,朝大门的方向指了指,“请吧。”

请走了外人,大伯显然是有些缩头缩脑,叔侄俩调了位,年长的反倒是像个自知出错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发落。

“小杰啊,我...”大伯叹了口气, “我也是迫不得已。”

盛武杰眼神锐利,板着脸不回话,大伯接着说:“你也知道你那两个表兄弟,他们...哎,总之是犯了事情,需要赔偿,狮子大开口,说是要五百两,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五百两?”盛武杰屏不住怒意,拍了桌子站起身来,“二百多公里的铁路只卖了五百两?没钱你不能问我要吗!我去年给你的就不止这个数,你就一点存货不留吗?把账本拿给我。”

“别别别...”大伯拉住盛武杰乱挥的手,求饶似的仰头看他,“是我没教好那两个畜生,叫他们染了大烟,花钱如流水一般,我想管都管不住...武杰你这样想,这铁路出去,你不也就不用还银子了吗?这一进一出,那可就不止五百两了,你备着还款的钱,就能流通了,这么大的数字,随便折腾一下,总能赚到钱的。”

盛武杰一时眼冒金星,咬着牙说话:“你也知道我备着的是一笔大数目?那请问为什么这么大的数目,银行却宁愿要这铁路,却不要我钱呢?是你傻还是我傻,还是你觉得在算钱这方面,咱们都能算得过银行?退一万步说,不是所有都能拿钱衡量的你知不知道!”

“我...”大伯支支吾吾。事到如今,还指望他说什么呢。

大伯动不得,但这不着调的表兄弟,必少不得一顿打。盛武杰撩起鞭子,气冲冲地抬脚,要去做小时候最擅长的事情,大伯连忙起身,也跟在身后。

出了戏园子,只见渡边正侯在门外,似是有话要说。那张故作斯文的脸,看得盛武杰手痒难耐,抬手就是狠命的一鞭,渡边的眼镜落成碎片,大伯吓跪在了地上,哀嚎起来:“哎呦啊啊,打不得打不得啊,小杰你要不还是打我吧!”

盛武杰怒火难压,捉起了渡边的衣领,道:“你特别身份解除之日,便是我杀你之时。你的目的,所有人都已了然,你最好把尾巴藏好,再多找一桩事,我就多削你一块肉,总有一天要把你剁成肉泥,我说到做到。”

渡边脸上的鞭伤流下鲜血,神色里却是临危不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目的?你当真以为自己知道我的目的?”

盛武杰直勾勾地盯着渡边深褐色的眼睛,嘴唇抿紧了不回话。

渡边转而又换上笑颜,说:“我是个商人,目的当然只有赚钱。武杰先生,听我一句劝吧,胶济铁路,现归于德国,滇越铁路,现归于法国,北岭铁路,你已经守了太久,久过了南京,甚至久过了上海,如今易主,没有人会因此戳盛司令的脊梁骨的。”

“旁人杀人,我就要跟着放火,你他妈放的什么臭屁自己听不见?”

渡边勾起嘴角,颇有耐心地说:“你也该明白,若非北洋和东洋支持,北岭根本造不出铁路。鄙人故乡,都是吃斋念佛善辈,无非是想找个理由,免去盛家的债务罢了,武杰先生,不该这样不领情。当时我便替大伯跟银行谈妥了,只要是盛家的货物,这火车永远都会是免费的,而就算是别人的货,也绝不抬价。这样的诚意,武杰先生还看不到吗?”

盛武杰扔掉鞭子,从腰里拔出枪来,枪口塞进了渡边的嘴里,恶狠狠地道:“杀不了你,总也得先割了你的舌头!”

他说着,反手拔出短刀,真真朝着渡边刺去。

“杀不得啊杀不得啊小杰啊!”大伯匍匐到盛武杰身后,在刀尖触碰到渡边之前,紧紧抱住了盛武杰的腿,吼道:“司令三思!如今兵工厂给出去了,这国内的武器,就要靠东洋的铁路走,国外的武器,也是靠渡边的商船走私而入,你动他...动了他,我们全盘皆输啊小杰!队伍你还要不要了!”

盛武杰定住了手中的动作。

大伯还在絮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事到如今,你抽我也好,抽那两个畜生也罢,你更该将害你卖厂的女人一把火烧掉!你唯独抽不得的,就是渡边大人...”

秋风乍起,银杏凋落,盛武杰的眼神,骤然落寞。

他怎地落到了这样瓮中之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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