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比赛在期中考试之后举行。比赛以班级为单位,在大一大二年级范围内举行。计算机学院男生数量占绝对优势,大家对篮球比赛热情极大,带动着女生们也积极到场为自己班级加油。
第一场比赛,余石榴所在的计102班,抽到的对战队伍是同专业计202班的学长。
黄燃作为比赛的组织者,提前二十分钟就拉着室友们赶到了球场。比赛还没开始,余石榴无所事事的站在球场边晒太阳。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和煦。余石榴被暖烘烘的太阳晒着,感觉自己像一个压在柜子里已久的线团,突然被人发现,拿出来抖抖灰尘,晒晒太阳。她刚刚吃过午饭,暖意和困意一起升腾起来,无比舒适。
余石榴就是这时候注意到肖闻医的。
当别的男生都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时,肖闻医一个人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做拉伸,脸上气定神闲,仿佛有绝对的胜算。
好像是个不合群的人。余石榴这样判断。
比赛即将开始,黄燃给余石榴和其他室友一人手里塞了两个花球,拉着她们挤到球场边观战。
为了迎接这场篮球比赛,计102的男生们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训练,每个人都希望能在球场上展示自己的风采,让对手看看他们的实力。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计102队一开始就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年轻的男生们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他们在场上灵活的跑动,抓住一切机会投篮,不一会儿就领先了比分。
计202眼见比分落后,短暂的叫了暂停。
等待的时候,路彤凑过来,小声跟她们说:“好像我们比较强哎。”
黄燃比较懂篮球,知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她摇摇头说:“别小看计202,听学长说他们班是夺冠热门,实力很强的。而且他们班有个人很擅长制定策略。”
余石榴转头看向对方围在一起的球员,刚刚那个认真做拉伸的男生正在说着什么,其他几个人纷纷赞同的点点头。
随后比赛继续。
重新上场的计202队似乎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他们不急于投篮,每次都将球传给更有把握的球员。他们的防守也更牢固,不丢失一个篮板。半场结束,比分差距竟没有拉大。
下半场开始后,余石榴班级的队员们明显开始体力不支,不能再保持快速的进攻节奏。同时由于他们训练时间不够长,没有建立起足够的默契,开始频频失误,比分逐渐被对手追平。
比赛过于焦灼,两个队的观众们都热情的为自己班级呐喊助威。眼见对手反超自己,余石榴也尽力挥舞花球,为自己班级呐喊助威。直到一个男生投篮时用力过猛,篮球砸中篮板反弹过来,正中她的脑袋。
余石榴只觉眼前一黑,脑门立刻红了一大片。疼痛感随后传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她手捂着额头缓神,身边的同学们立刻围了上来,比赛也因为这一意外中断。余石榴缓了一会,才感觉到思绪回到了现场,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感到额头火辣辣的,不知道有没有流血。但她不愿打扰比赛,于是强忍着泪水,想示意裁判继续比赛。
这时一只大手拉下余石榴捂着额头的手。
肖闻医微微俯身,仔细查看余石榴被球砸到的位置。因为比赛时摘了眼镜,肖闻医只好凑近才能看清。他的脸离余石榴只有半臂距离,近的余石榴能看到他下巴上浅浅的痣。刚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他身上还散发着热气,手指仿佛热炭,在按压余石榴额头的时候,留下火辣辣的灼烧感。
确认眼前女孩额头并无伤口,神志也清醒,并无大碍后,他转身示意大家可以继续比赛。旁人似乎都很相信他的判断,于是人群逐渐散开,继续投入到激烈的比赛中。
只有余石榴的心砰砰地跳,分不清是来自于突然被篮球砸中的惊吓,还是来自于这个突然贴近认真看着她说没事的男生。
后来余石榴才听说,肖闻医来自医学世家。家里三代医生,对他的培养也是按着医生标准来的。本来指望他继承衣钵,偏偏他带着点反叛精神,坚决选择学习计算机而不是延续家业。但他从小耳濡目染养成的医学素养和临危不乱的性格,让他时常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也在余石榴十八年的人生生涯里脱颖而出。
第二次见到肖闻医,是在图书馆。
余石榴到图书馆的时候,人还不多。她找了一张无人的大桌,抽出高等数学课本,心无旁骛的解题。直到被一道大题卡住,换了几个思路都解不出来,她有些烦躁,抬起头来透气,才注意到那个在篮球场上众目睽睽之下检查她伤势的男生,就坐在旁边相隔一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闻医面前摆着一本英语书,大概在背单词。许是感受到了余石榴的注视,他抬起头看她。他似乎是立刻认出了这个女孩子,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余石榴的心仿佛被他的笑容点燃了,砰砰直跳。她想起那天阳光下肖闻医贴近的脸,脸刷的红了。
肖闻医没有出声,只抬手指指自己的额头,大概是想问她头有事吗。余石榴急忙摇摇头,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然后赶紧低头看课本,生怕肖闻医注意到自己的脸红。
余石榴的视线落在数学课本上,扫过一行行文字,却没有一个字成功溜进她的脑袋。她不断想起那场篮球比赛肖闻医的身影,他在篮板下抢球,他投了个三分球,他带球突破,他……余石榴想要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解题上来,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却只在纸上留下一团团黑黑的圆圈。她发现自己始终无法集中,脑子里能回想的只有肖闻医放大的脸和专注看她的眼神。她不用自主的叹了口气,心跳太过强烈了,那一刻她只想逃离那个地方。也许回到宿舍就好了。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张纸条递到她眼前。
“遇到难题不会解了?要不要帮你看一看?”
纸条上的字有点潦草,余石榴疑惑的抬起头,看到肖闻医微笑着看着她。他指指余石榴的高数课本,示意她到公共区域去。
余石榴看着男生的笑眼,本能想要拒绝,大脑却一片空白,想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拿起课本跟上肖闻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