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多看看它。”苏煜如此回答道。
这就是，欲望吗？
红袖神尼看着苏煜，苏煜的回答如同稚儿笑语，却是这世间最难，难挽时间。
此刻苏煜的面容和声音让红袖神尼有片刻的恍惚，旧日纷纷落在眼前，让她想起一些已经不再相见的人。
她看着还望着芍药花的苏煜，心里生出淡淡的惆怅，却又笑了起来。
岁岁花相似却已经不是那一朵。
一如人。
“要想让它活下去，给一个名字或许没有什么用，但你还可以去学如何让它活下去。”红袖神尼看着苏煜，笑道：“明日开始，我会教你用刀，也会教你怎么去种一朵芍药。”
她扫了一眼桌上佛经，想着明日得换成农家小记。
“我要给你什么呢？”苏煜跪坐在小案边，望着红袖神尼。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和眼睛，让她发亮。
“芍药播种，四五年才开花，我教你种花，你得老老实实侍弄到它开花。”红袖神尼看着苏煜，“而我教你用刀，则需要你为我更换这瓶中芍药，每日为我剪下一枝新花。你可愿意？”
“我愿意！”苏煜应道。
“剪子在门廊，去院子里剪新的来吧。”红袖神尼看着苏煜站起来去找剪子。
苏煜推开房门，几步便走到门廊吊着的剪子处。
红袖神尼走到窗边，看着苏煜拿着剪子出了屋檐的阴影，明亮的光落她一身。
就像苏煜想要留住的那朵芍药一样明亮。
红袖神尼的院中留了一亩药田，边缘种了二十来株芍药。时节将至，都已经打上花苞，有个别急性子的，已经露出来鹅黄的花蕊。
苏煜望着这些芍药，每一枝都生机勃勃，都努力地生长。
她一时犯了难，不知道究竟应该取哪一枝，只好围着一排芍药慢慢选。
这一排芍药中多是白色和深浅不一的紫粉色，只有一株是朱红色。偏偏这一株红色的芍药枝干最高，生的枝繁叶茂，恨不得一个枝头打三个花骨朵儿。
苏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它身上。
她看着这棵芍药，最大的那朵已经快要开了，她不太舍得，最高的那朵被日光镀了一层金，她也不太舍得。
最后，在枝叶间的阴影里，找到了一枝细小的花枝。
花苞上生涩的绿还没有褪去，只隐隐窥见内里的红。叶片也不大，只是因为鲜嫩而显得尤为青翠。
然而苏煜却发现这一朵躲得太隐蔽，周边丛生的枝条又多，并不好剪下。
她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去分开它，没想到这周围分枝虽然细，却生得密集，苏煜一只手并不好分开。
于是她蹲了下来，用力使劲将花枝往外拉。
苏煜的力气并不算大，花枝虽然弯曲，却还没有折断。
半晌，从旁边伸来一只手，帮她一起将花枝往外拉。
一声脆响，苏煜终于拿到了折断的花枝。
苏煜转头想感谢帮助自己的人。
只见来人年龄不大，一身窄袖红裳，耳侧珍珠坠子莹润，一双星眸杏眼。
来人眼睛突然瞪圆，往后急退几步，边退边尖叫道：“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