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开门让温柔先进了屋子：“找尸体？”
“山贼尸体自然是交给官府处理，但是那个小姑娘是无辜被杀，我们要让她入土为安。”
温柔坐在凳子上等苏煜换衣服：“还有那个店小二，我打算留一笔银子，日后要是打捞起他的尸体，也算给他留个地儿和他妹妹葬在一起。”
“这钱，你也得出一份。”她捏着桌上银钱，盯着苏煜强调道：“你拿错了，取走了无辜人的性命，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这也是一种交易。”
苏煜难得感受到不乐意，她扑到桌子上，把银两铜钱都埋在自己肚皮下：“我不。”
“要杀那个小姑娘的又不是我。”苏煜扒着桌子，不让温柔把自己提起来。
“是你自己答应了这个交易的。”温柔才不惯着她，直接伸手从她肚皮下薅银钱：“你是人，又不是刀，人家让你杀你就随便杀？”
“我不当人了，我要当鬼！”苏煜耍赖，侧身用上半身去挡温柔。
“不想当你也得给我当！”温柔数了数，她刚刚已经拿了四五两碎银子并十二枚铜板。
自觉钱已经够了，温柔毫不客气地开始扒拉苏煜的胳膊：“走了，去找棺材铺子和尸体！”
“我要当恶鬼，我要变成大魔头，吃掉所有敢花我钱的人。”苏煜眼见温柔已经拿走了银钱，只能自己生闷气。
“走了。”温柔拉着苏煜的手把她往门口拽。
苏煜这次倒是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到了县衙，县令还在写着文书。
衙里仆役给温柔和苏煜奉了茶，让她们稍等片刻。
县令从县衙后院出来，见到温柔和苏煜，满脸带笑。
他虽是朝廷命官，但为官一方，难免遇到路匪强盗，若有江湖人士帮忙剿匪也是一大功绩。更何况，为官者回京述职、平迁贬谪，来往调动带着一大家子，若有相熟的高手护卫，也能安心三分。
小寒山派毗邻此地，又是名门正派，同其中弟子交好自然是好事。
听闻温柔要给其中一具女尸收尸，县令一愣，随后倒是笑着捋了捋胡须：“想来二位女侠不知，江小姐安顿好那些女子后专程寻我，托我为那无辜枉死的小姑娘安葬，又找熟识水性的船夫去打捞那店小二去了。”
“江小姐言店小二被仇恨蒙了眼，误杀亲妹，但两位侠骨仁心，必然挂怀。她等作为两位救下之人，岂能不为恩人解愁。也叮嘱本官，若是两位问起，转告两位：‘两位虽误杀一人，却救十数人。枉死者是匪徒孽债，非侠士之过，怎能苛求义士而轻纵恶人？’”
县令看着温柔也为江珠娘所言而怔愣，出言安抚道：“江小姐思虑谨慎，体察人心，是个水晶一样通透的人物。两位武功盖世，侠肝义胆，救人除贼，若是因此自苦，反倒不美。本官会将三位功绩如实上报，朝廷若有赏赐，会派巡捕送至贵派宝地。那对兄妹，本官也会好好安置，还请两位放心。”
本要办的事提前被江珠娘和县令安排妥当，温柔谢过县令，决定带着苏煜找江珠娘道谢：“多谢大人体谅，敢问江小姐如今暂住何处？”
“江小姐同被救出的十数位姑娘一同暂住在县衙内西厢房，我家娘子已带着仆役一同给姑娘们赶制些衣物替换。”县令给她们指向往后院走的路。
苏煜听闻不用自己出银子，倒是欢欢喜喜跟着温柔往后院走。
县令望着两人离去，又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旁边仆役来收拾东西时，看自家大人还在出神，放轻了手脚，避免打扰到他想事情。
“你找李二去给我送封信，送到姑舅那儿。”过了好一会，县令才慢悠悠地对仆役说道：“告诉李二，这封信相当重要，让他千万提防，若有人劫信，宁可烧了也不能落入第三人之手。”
“是，小的这就把李二领过来。”仆役应道。
温柔和苏煜则是走到西厢中便听闻女子笑声。
两人还没走近，就有女子眼尖远远望见，招呼她们：“是恩人来了。”
江珠娘已隐隐成了这些女子中的领头人，她一人走在最前面，迎了过来：“我原想着你们奔波一晚，还需多睡会。”
“我俩想给那对兄妹留个地儿，好歹能入土为安。却没想到江姑娘你如此心细，已经帮我们办成了。”温柔拉着江珠娘的手：“我和苏煜该同你道谢才是。”
“你俩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又不求回报，我思来想去，也就这事能算是帮你们做的。”江珠娘说完看了眼苏煜，边走边说：“苏姑娘今日似乎很是高兴呢。”
“你帮了她，她自然是高兴的。”温柔睨了苏煜一眼，苏煜装楞，只转头给江珠娘道谢。
“两位感情真是好啊，同亲姐妹一般。”江珠娘捂着嘴偷笑。
“我是她老大嘛。”温柔伸手作势要敲苏煜。
县衙院子也不算大，她们三人没走几步，就被姑娘们围住。
有个个头矮一截的小姑娘仰着脑袋看苏煜：“你是昨天在天上飞的神仙吗？”
“我不是神仙，也不会飞。”苏煜摇了摇头。
“可我昨天看到你们两都在天上飞。”小姑娘指了指温柔，狐疑地看着苏煜，怀疑她在逗自己。
“那叫轻功。”苏煜想起昨晚自己被温柔追着跑了快一个时辰，心有余悸。
“我也想学天上飞！”小姑娘兴冲冲地说道。
“那你得拜师学。”苏煜想起自己拜红袖神尼为师的经历，现在想想，居然只是因为一朵芍药花。
后来因着学刀学种花，她见过更多芍药花，知晓芍药许多种类，能并指如刀削断花枝，能飞身峭壁采下老树。
如今她看这个小姑娘因着天上飞而想学功夫，恰有种看到自己的样子。
“我能拜你为师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苏煜。
“我还没出师，自然也没法收徒。”苏煜却只能摇头拒绝。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师啊？”小姑娘却非常执拗，盯着苏煜，非要一个答案。
“这得问我师父。”苏煜看着她圆溜溜的杏眼，老老实实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