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确实在刻意和蒋夭拉开距离。
今年过年,江爷爷跟着旅行团去三亚度假,薛红映就带着江衍回他外婆家住了几天。何其廷那边的亲戚根本不需要她应付,她也乐得回娘家躲个自在。
外婆跟江衍念叨:“看你妈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有时候爱絮叨,江衍在这方面还算比较有耐心,外婆夸何其廷他也听着。何其廷暂时看上去还算靠得住,外婆这里有些东西一看就是他添置的,平时体检什么的也是他陪着老人去。
江衍倒不会故意挑他的刺,只不过看见他也很少有什么好脸色,何其廷能说什么,只是苦笑。
薛红映才舍不得说自己的孩子,何其廷受点气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现在全想开了,两个人之间又没孩子牵绊着,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
薛红映现在的日子过得挺舒心的,江衍看在眼里也慢慢从那种偏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说到底跟蒋夭没有关系,不管还是何家那对母女还是蒋泉,真正的凶手他报复不了,倒是要去欺负一个女孩子。
江衍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因为他不想再欺骗蒋夭。
另外一件事是蒋泉上门来道歉。外婆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蒋泉是谁,以为是来拜年的帮着倒了杯茶就回房间休息了。
蒋泉姿态放得很低,薛红映没有原谅她也没有收下她送过来的滋补品,让人略站了站就送客了。
江衍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薛红映怀孕的时候一直想生个女儿,还让他给妹妹取名字。江衍对一个未降生的胎儿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听薛红映这么说还有些别扭。等那个还没名字的妹妹消失了他才感到一阵淡淡的难过,他尚且如此,薛红映只会更痛苦。
江衍不再想着插手上一代人的事情,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蒋夭,思来想去除了跟她拉开距离也没什么别的方法了。
慢慢的,大家应该能够变回原来的状态。
江衍坐在米线店里的时候,脑袋都是僵住的。他听到许明新的提议就鬼使神差地跟过来了,周其看他脸色怪怪的:“你是不是不想吃米线?”
江衍不是矫情的性子,更何况来都来了也没必要扫大家的兴,他瞥了眼菜单:“没有,你们想吃什么?这顿我请。”
许明新嘿嘿一笑,没跟他客气,除开米线又点了堆炸物。江衍不着痕迹地扫视了眼店铺,没看见蒋夭和那个姓尤的。
临时改约会地点了?
米线店生意火爆,蒋夭去买个奶茶的功夫,再过来就没位置坐了,扫一眼几乎全是一中的学生。
看到这么多人蒋夭就有些发怵,许明新眼尖,站起来招呼他们俩:“没地方坐了吧,咱们拼个桌。”
蒋夭看见江衍的瞬间眼前一亮,她扭头去看尤序文:“我们过去坐吧。”
尤序文的目光在江衍身上停留了一瞬,笑着说:“好啊。”
江衍他们点的米线先上桌,蒋夭已经饿得不行了,咬着奶茶吸管往后厨张望。江衍差点就把手里的这碗让给了她,硬生生忍住,若无其事挑出了一根葱花。
尤序文问他们校庆的事情:“今年好像是整周年,不知道放不放假?”
许明新头摇得像拨浪鼓:“就是天塌下来了一中也绝对不会多放一天假,一般来说应该是弄个校庆文化节什么的。”
周其叹气:“咱们班还得报个节目呢,但是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蒋夭也被问过愿不愿意表演首钢琴曲,她不是非常喜欢文化节那种场合,果断拒绝了。
许明新:“主持人估计又是八班那个朗浩,天天头发抹得油光水滑,走路都头都快昂天上去了,表白墙上还老有妹子夸他帅。我觉得这就是文化节效应,长得不咋地的人往台上一站都有光环了。”
周其:“要不然你也去竞争上岗下?”
许明新:“我正有此意,不过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得江衍跟我一起,才能撑起咱们班的面子。”
江衍嘴角抽了抽:“您一个人去吧,我上次上台还是给大家念检讨。”
蒋夭笑得肚子痛,尤序文却有些惊讶。他对江衍的了解不多,但从他进班起就经常听各科老师念叨江衍的名字,原先还有些不服气,等看到人家各门课分数都遥遥领先也没话说了,世界上总是有天才存在的。
所以这种优等生能为了什么事情写检讨?
尤序文私底下问了问蒋夭,蒋夭神色认真地道:“他打了一个人,但那个人该打。”
尤序文吃了一惊,江衍不提,蒋夭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能让蒋夭说出该打这种评价应该是件挺严重的事。
尤序文更好奇了,不过蒋夭不乐意说,他只好把这些困惑都咽进肚子里。
他试探着问了句:“你跟江衍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蒋夭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还好。”
尤序文心里微微一动,蒋夭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蒋夭和尤序文站在走廊上聊天。
江衍撕开塑料糖纸,含了一颗薄荷糖到嘴里,这颗糖还是前几天蒋夭分给他们的。
走廊上人来人往,就那两道身影最扎眼。江衍没一会儿把糖块嚼得粉碎,微苦的薄荷味压在左边腮帮子上,凉丝丝沉甸甸的。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闷得厉害,估计过会儿会下雨。隔壁一排座位上有个人在不停地挪凳子,刺耳的声音摩擦着鼓膜,不知道谁带了榴莲糖到教室来,似有若无的气味半天都散不开。
江衍心里很烦,至于是因为天气、噪音还是因为某个人拆封后迟迟没吃完的榴莲糖,他并不清楚。
又或许,跟这些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