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回头望向随修文，只是静静看着，一个字也没说。
随修文终于没再躲开她的视线：“视频和照片我也看过了，别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说你是被迫的，跟人闹着玩。我帮你解释了，我们谁也不欠谁。”
宋乔本还有一丝泪意藏在眼底，而听完这句话，她在这刹那甚至觉得他可笑。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原来，他臆想了这个方式来补救。
这个男人啊......
她眼里所谓模糊的东西渐渐退去了。
宋乔轻轻挑起嘴角，冷眼看着随修文：“那多谢你了。”
说罢，她忽地扯过林宴的胳膊，让他面对着那双怨偶，“不过，可能你要跟那帮老同学再解释一遍，其实我是自愿的。”
随修文的脸色霎时像被人捅了一刀那样难看。
他的目光徘徊在宋乔和林宴的脸上，忽然意识到视频里的另一个主角是谁。
宋乔没有再留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拽着林宴大步流星往楼栋大堂走。
她走得飞快，好像卸去了某些沉重的情绪后，整个人就变得轻松许多。
等到彻底见不到那两人的影子，宋乔才停下步子。
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在这里跟随修文碰面，更没想到他们这回算是彻彻底底撕了一场。
宋乔回过神来，这才有些难堪地看着林宴，十分抱歉让他当了一次工具人。
林宴却忽然说了一句：“宋乔，你不用把他的话当真。”
她抬眼，疑惑地看着林宴。
他笑了笑，舒展的眉眼格外好看：“其实那天晚上，你只是在我家睡了一觉。”
宋乔一怔。
林宴低笑：“你太醉了，我那晚在书房打地铺。”说罢，他扬了扬手机，“记得吗？你帮我确认过的。”
矛盾、自责又或是失望、荒唐，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这些天宋乔不断反省，到最后，林宴帮她拨开了迷雾。
原来她分手后也没有那样狼狈。没有以一种自己并不喜欢的发泄方式，去达到某种不平衡的对等。
宋乔忽然笑了起来，她抬手挽了挽额前的碎发，直视着林宴的眼睛：“你还真像秦晚说的那样。”
林宴好奇地挑了挑眉。
宋乔就笑：“秦晚说，你那天把律所的名片给她看了，她才勉强放心你把我带走。”
林宴会意地应了一声，也跟着笑：“可能她原本以为我要送你去派出所。”
宋乔抬手按了电梯，又回头看着他：“所以，她说你像是个正直的人。”
林宴耸耸肩：“你可以把‘像’字去掉。”
“叮”——
电梯门打开，宋乔按住圆钮，歪了歪脑袋：“正直的林大状，我又麻烦了你一次，不如上去坐坐，喝杯茶？”
林宴自然没有拒绝，跟着宋乔进了电梯。
宋乔的对门邻居一直没有入住，她便在外面铺了条小地毯。门打开，她拿了仅有的一双新拖鞋给林宴，引他到客厅坐下，她去烧水备茶。
等她端着茶具走出来，却见林宴站在背景墙边打量。
房东把墙面稍作改造，墙体变成了一个个镂空的收纳空间。宋乔正愁一堆照片没哪放，这个柜面墙帮她解决了大难题。
照片不分类别，有合照有独照，也没区分自拍他拍，宋乔收拾时只按顺手程度逐一摆开。
等她走到林宴身边，便见他正仔细打量着一张拍立得。
宋乔凑上去看了一眼，不愿回想却摒弃不去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林宴正看着的这张照片，是宋乔与其他两位拉拉队员的合照，拍摄于高一下学期的体育节。
那年她本来打算跟朋友报名女子接力，但文艺委员看中宋乔的好模样，一直怂恿她进班级拉拉队，好给重点班争面子。
体育节有班级篮球赛，随修文是重点班联队的主力。
在他的积极暗示下，宋乔最后答应去拉拉队帮他比赛鼓气。
其实那天的照片远不止这一张，她跟随修文彼时虽然情窦初开尚未说破，但少男少女也有心照不宣的合影。
那年的她还是齐肩发，额前有细细的长刘海，整个人稚嫩而纯净。随修文穿着3号球衣，抱着篮球站在她身侧，笑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怎么也不像是会变成人渣的模样。
合照里两人靠得很近，脸上皆有一丝暗藏的心动。
那场比赛她已忘记对手是谁比分高低，但犹清晰记得随修文全场得分最多，赛事引得许多同学围观，那日他也成了焦点被光环笼罩着，的确为重点班争到了面子。
那时的随修文是所有人口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得斯文清俊，年级里有不少女生暗恋他，当然也有不少人主动表白的，可据说都被婉拒了。
他毕业后跟宋乔走到了一起，旁人才恍然大悟，又觉十分合情合理。
不过照片就跟脏男人一样，丝毫不值得宋乔留恋，她把所有跟随修文相关的物件都留在了之前的住所，现在估计早被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林宴一直沉默地盯着宋乔那张照片，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宋乔见他看得格外认真，便笑：“以前我看着就是乖学生吧？”
林宴的视线仍在照片上，顺口答：“是长得很好看的学霸。”
宋乔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料林宴的视线也落了下来。
他的眸色一暗，慢慢拿起相框，指着右边一角：“宋乔，这是我。”
宋乔诧异。
她把脑袋凑近了些，只见画面右侧有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似乎有些痛苦地半弯下身子，旁边有人围在他身边。
林宴又道：“这场比赛刚开打，我就被人恶意垫脚受了伤，只能换替补上，不然你们班输定了。”
宋乔一怔，不解林宴这莫名的胜负欲从何而来。
她那天先去了主席台帮老师写稿子，第一节比赛快结束才到场，所以并不清楚开赛时发生了什么。